天刚亮，灵汐就醒了。
她坐在床上晃着脚，眼睛盯着窗外发呆。昨晚那颗闪动的星已经不见了，但她还能感觉到宫里传来的波动，很轻，像有人在轻轻敲鼓。
“我想去河边。”她说。
星玄正在检查怀表，听到这话抬了头，“为什么？”
“水会唱歌。”她歪着头，“昨天晚上我梦到女王的时候，听见了。那条河也在哭。”
白从笔记本上抬起头，“你别乱来。昨天系统刚发布任务，现在最危险的就是情绪失控。”
“我不是要闯祸。”灵汐撅嘴，“我就去看看，不碰水行不行？”
星玄看了她几秒，把怀表收进口袋，“行，但必须让我跟着。而且不准靠近深水区。”
“知道啦！”灵汐跳下床，抱着小树蹦到门口，“我都两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
白翻了个白眼，“外形是两岁，行为也像两岁。”
三人出了客栈，沿着街道往城西走。路上的人还是那样安静，低头做事，没人打招呼。但和昨天不同的是，有些人眼神里多了点东西——像是夜里做过梦，醒来还记得一点。
子母河在城西拐角处，水流不急，岸边长着青苔。河水清澈，能看到底下细沙流动。
星玄从空间取出一个玻璃瓶，“先采样。”
他蹲在岸边，小心翼翼灌了一瓶水，盖紧后放进怀表夹层。刚起身，就听见“啪”一声。
灵汐脱了鞋，赤脚踩进了浅滩。
“我不是说……”星玄话没说完，她已经蹲下去撩水玩了。
“我就摸一下嘛！”她笑着，“你看，水多清啊！”
可就在她手指碰到水面的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她的脸一下子白了，手猛地缩回来，整个人往后一坐，溅起一片水花。
“怎么了？”星玄冲过去把她拉起来。
灵汐嘴唇发抖，一只手死死按住肚子，“我……我好像……怀孕了。”
“什么？”白差点把笔记本摔了。
“我不要生小猴子！”她哇地哭出来，“我才不要当妈！我还想吃糖！”
星玄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起，启动灵泉空间。
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们出现在空间内部的能量池旁。这里光线柔和，空气中有淡淡的草木香。卡洛斯世界的花圃在左边，赛博坦的金属地面在右边，中间那道由星辰碎屑形成的光带还在微微发光。
灵汐躺在地上，小腹已经开始微微隆起，像是过了三个月身孕的样子。
“不对劲。”白立刻打开目镜扫描，“这不是普通妊娠反应。她的细胞在快速分裂，而且能量源来自外部侵入。”
“是河水。”星玄沉声说，“她只是碰了一下，就触发了催化机制。”
“她是世界树意识体。”白快速调出数据，“普通人体需要喝下才能激活生育功能，但她体内有本源生命气息，相当于天然‘种子’。河水一接触，直接唤醒了孕育程序。”
“能停吗？”
“不能硬拆。”白摇头，“强行剥离可能会伤到她的意识核心。这就像把一棵树连根拔起，根还在土里，树就活不了。”
星玄蹲下身，握住灵汐的手，“别怕，我们在。”
“我真的不想当妈妈……”她抽着鼻子，“我不想长大……”
“你不会长大。”星玄说，“我们把你变回去。”
他站起身，走向能量池中心。池水泛着微光，那是灵泉的核心所在。他割开手掌，鲜血滴入水中，同时催动赛亚人血脉。
体温迅速升高，金色竖瞳浮现。
“启动净化脉冲。”他低喝。
灵泉受到刺激，开始旋转，形成一圈圈涟漪。星玄将双手按入水中，引导能量流向灵汐所在的位置。
一道暖流覆盖她的身体，小腹的隆起开始缓慢消退。
“疼……”灵汐咬着嘴唇。
“再忍一下。”星玄额头冒汗，“我在模拟自然代谢过程，一点点把异常能量排出去。”
白在一旁记录数据，“找到了！子母河水的本质是‘生命催化灵液’，应该是远古时期留下的产物，专门用来激活沉睡的生命潜能。正常人喝一口才会生效，但对高阶生命体来说，接触即触发。”
“所以女儿国的人一直在用这个维持国家运转？”星玄问。
“很可能。”白点头，“但这玩意儿要是被滥用，整个城市都会陷入生育依赖。一旦水源断了，所有人情绪崩溃，国家就得乱。”
灵汐的身体终于恢复正常，她蜷缩在地上，抱着小树瑟瑟发抖。
星玄走过去，轻轻把她抱起来。
“没事了。”他说，“以后离奇怪的水远点。”
“嗯……”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我以为我只是去看看……没想到它认识我。”
“它认的不是你。”白合上笔记本，“是世界树的气息。你身上有创世级的生命频率，那河水可能是某个古老文明用来培育神树的药剂。”
星玄低头看着她，“下次想去哪，先告诉我。”
“我知道错了……”她小声说。
三人回到栖云栈房间时，已经是中午。
阳光照在桌上，水壶里的水还冒着凉气。白顺手拿起杯子倒了一点，试纸一测，精神稳定剂依旧存在。
“看来这城里，连喝水都得小心。”她说。
星玄把净化过的子母河水样本封存好，贴上标签：“高活性生命源流·待解析”。
“以后谁都不能碰这条河。”他说，“尤其是唐僧。他要是误饮了，剧情虽然不会变，但后果可能超出控制。”
“建议装个监控。”白拿出一个小装置，“我可以用灵泉能量做感应器，接在空间接口上，实时监测全城水源流向。一旦有人大量抽取或污染子母河，立刻报警。”
“可以。”星玄点头，“顺便查查这水是从哪儿来的。源头肯定有问题。”
“说不定是某个老妖怪在背后搞事。”白冷笑，“打着助人生子的名号，实际是在培养傀儡。”
“也有可能是女王自己在维持。”星玄靠在窗边，“她不让别人醒，也不让别人动。如果这水是她力量的一部分，那就说明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力锁住整个国家。”
房间里安静下来。
灵汐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星辰沙漏，眼睛盯着地板。
“你不该去的。”星玄忽然说。
“我想帮她。”灵汐抬头，“她那么难过，一个人撑着整座城。我只想看看，能不能分一点痛给她。”
“你的方法错了。”白说，“共情不代表要亲身承受。”
“我知道……”她声音很低，“但我真的以为，只要听听水的声音就好。”
星玄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下次别这样了。我们要解决问题，不是把自己搭进去。”
她点点头，没说话。
下午，白开始调试预警装置，机械臂连接灵泉接口，屏幕不断刷新数据流。星玄则翻看之前收集的情报，思考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查清水源。
灵汐一直没离开房间，偶尔听到外面有水流声经过，她都会猛地抬头，然后又放松下来。
傍晚时分，街上传来挑水的声音。
一个女人挑着担子走过，木桶晃荡，水波轻轻拍打桶壁。
灵汐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
星玄立刻拦住她，“别出去。”
“我不去。”她摇头，“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她盯着那桶水，“你说河水能催化生命，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它也能催生别的东西？比如……记忆？情感？甚至是一个世界的规则？”
星玄愣了一下。
白也停下手中的工作。
“你是说……女王的情绪，可能已经被河水放大了？”星玄问。
“不止是放大。”灵汐轻声说，“我觉得，那条河根本就是她眼泪变的。她哭得太久，心太重，最后连水都成了她的执念。”
屋外，挑水的女人走远了。
最后一缕阳光照在窗台上。
星玄看着怀表，表壳微温。
他刚想说话，胸口突然一热。
怀表自动弹开，背面浮现出新的文字：
【检测到高浓度生命规则波动，建议宿主优先调查子母河源头】
【提示：真正的孕育，从不需要强迫】
字迹一闪而没。
星玄合上表，看向窗外。
宫墙方向，歌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不是摇篮曲。
是一首从未听过的调子，带着期盼，也带着决绝。
灵汐站在他身边，小声说：
“她准备要见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