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还在盯着灵汐。
她刚才那句话像根线，轻轻一扯，整个空间的气氛都变了。空气里确实有股味道，不是药田里的草木气，也不是灵泉蒸腾出的水汽，而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像是阳光晒过的草地混着熟透的果子，还带点甜丝丝的花香。
他没动，只是呼吸慢了一拍。
灵汐已经跳下石台，小树布偶被她夹在胳膊底下，赤脚踩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仰着头，眼睛盯着空间顶部那条流动的光带，鼻尖微微抽动，像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
“星星。”她忽然转头，“你闻不到吗？”
“闻到了。”他说，“但这地方不该有这种味。”
话音刚落，他手腕一翻，银质怀表出现在掌心。咔哒一声，盖子弹开，表面泛起一层淡蓝波纹。他快速滑动界面，调出空间能量监控日志。
屏幕上跳出一条异常数据——三分钟前，顶部光带有微量粉色频率渗入，持续时间十二秒，波段特征与已知四十七个位面均不匹配。
“系统。”星玄开口，“刷新任务队列。”
几秒安静。
然后一道电子音响起：“叮~检测到高情感熵值世界信号，符合‘意难平’类任务特征，是否接入？”
星玄没急着确认。他看向灵汐：“你怎么知道是花？”
“不是花。”她摇头，“是开花的人。那种香味……是心跳加速的味道。”
她说完，手一扬，小树布偶飘了起来。一道微光从布偶胸口射出，在空中投下一幅模糊影像：一片花海，粉裙少女低头站着，手指绞着裙角。远处一个少年背着包走远，身影越来越小。
画面一闪就没了。
系统同步提示：“任务锁定：宝可梦·卡洛斯篇。核心遗憾——关键情感表达失败导致人生轨迹偏移。修正目标：促成双向心意传达。”
星玄看着那行字，眉头挑了下。
“帮人表白？”
“不止。”灵汐踮脚接过怀表，指着最后一句，“你看，它写的是‘双向’。说明对方其实也想说，就是没机会。”
星玄沉默两秒。他想起以前去过的世界里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火影村里那个忍者临死前攥着信没寄出去；海贼船上那个女孩看着船帆消失在海平线，手里还捏着一张合照。
有些事，比打打杀杀更难解决。
“这种任务算哪类？”他问系统，“救不了人命，也不影响世界存亡。”
“情感闭环缺失属于轻度因果扭曲。”系统答，“长期积累会引发位面情绪坍缩，典型案例为‘全员冷漠社会’或‘集体记忆消退’。”
星玄啧了一声：“听着像心理医生干的活。”
“你现在就是。”灵汐抢过话，“还是高级临时工。”
他瞪她一眼：“别添乱。”
“我没乱。”她蹦到他面前，“我只是觉得，这次不去打架挺好。你整天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也该换换风格了。”
“我什么时候打过敬老院？”
“反正你总在揍人。”
星玄懒得辩，低头看任务详情。卡洛斯地区，密阿雷市，目标人物莎莉娜，十八岁，训练家兼厨师，暗恋同行伙伴多年未果。任务时限三个月，成功标准为双方明确表达感情并建立稳定关系。
他合上怀表：“听起来像个恋爱综艺。”
“那你也报名呗。”灵汐歪头笑，“嘉宾代号：冷酷银发男，擅长一拳超人式告白。”
“闭嘴。”星玄抬手作势要敲她脑袋，结果她一闪躲开，光着脚啪嗒啪嗒往量子实验室方向跑。
“我去拿斗篷！”她边跑边喊，“这次我要穿得漂漂亮亮去约会现场！”
“谁要跟你去约会！”
星玄追上去两步又停下。算了，跟她较真永远赢不了。
他转身走向储物区，顺手把忍术笔记和初代细胞样本塞进密封箱。这些东西暂时用不上，但留着说不定哪天能当证据或者礼物。
路过药田时，他注意到几片花瓣状的光斑正从空中缓缓飘落，落在紫心兰叶子上，化成一小团粉雾。
“有点不对劲。”他低声自语。
这不是空间自带的现象，而是外部世界引力开始牵引的表现。通道还没开，那边的能量已经在渗透了。
他快步回到主控区，启动量子稳定装置。嗡的一声，一圈透明屏障展开，将核心区笼罩进去。屏幕上显示紊乱指数从37%降到12%，勉强可控。
这时灵汐回来了，星砂斗篷披在肩上，边缘洒着细碎光芒。她一手抱着小树布偶，一手拉着斗篷绳结，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准备好了？”她问。
“等你。”星玄把怀表收回胸口，“你说这次为啥是花？之前哪个世界都没这么明显的预兆。”
“因为那个世界很认真。”她仰头看他，“认真喜欢一个人，是很用力的事。用力到连空气都会变味道。”
星玄听懂了。
有些人藏得太深，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风平浪静。可身体记得，呼吸记得，连风吹过皮肤的感觉都记得。
那种压抑到最后快要炸开的情绪，确实会散发出特别的气息。
就像现在。
他点点头：“明白了。既然是‘意难平’，那就让它平。”
说完，他在系统界面上按下确认键。
“任务接受。前往宝可梦·卡洛斯地区。”
“叮~位面锚定中……坐标校准完成。穿越通道将于三十秒后开启。”
倒计时浮现在半空，红色数字一个个跳动。
灵汐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这次我们不做英雄，不做导师，也不当救世主。”
“那当什么？”
“当月老。”她眨眨眼，“还是带外挂的那种。”
星玄差点笑出声：“你确定你知道月老是干嘛的？”
“牵线啊。”她理所当然，“我用星辰沙漏冻住时间，你趁机把他俩按在一起，速战速决。”
“那是绑架。”
“细节不重要。”她摆摆手，“重要的是他们最后要开心。”
星玄没再说话。他看了眼四周——药田安静，瀑布低鸣，灵泉水面如镜。这里是他待了四十多个世界的家，也是每次出发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他知道，只要踏进通道，一切都会变。
新的规则，新的语言，新的麻烦。
但这一次，敌人不是反派，不是灾难，而是一颗不敢跳出来的心。
挺有意思。
倒计时来到十秒。
虚空前方开始裂开一道缝隙，粉色光芒涌出，带着暖风和花瓣的影子。远处能看到高楼轮廓，街道纵横，天空中有飞鸟掠过，还有零星的爆炸声传来——估计是某只宝可梦在对战。
七秒。
灵汐站上星砂斗篷，光晕托起她的脚。
六秒。
她冲他伸手：“星星，拉我一把？”
五秒。
星玄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
四秒。
他感觉到怀表在胸口震动，灵泉空间发出轻微共鸣。
三秒。
粉色裂缝扩大，城市幻影更加清晰，甚至能看见街角一家甜品店招牌上写着“今日特供：樱花巴菲”。
二秒。
灵汐笑了，眼睛亮得像装了整片银河。
一秒。
星玄张嘴，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一个女孩的声音，带着羞怯和勇气，轻轻响起：
“你愿意……跟我一起旅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