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的眼皮又颤了一下。
这次不是轻微抽动，而是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像是有东西在他脑子里打地洞。星玄立刻绷紧身体，怀表在掌心滚烫得像块刚从灶台上拿下来的铁片。
“它没走。”他低声道，“藏起来了。”
灵汐正靠在墙边喘气，小树被她抱得死紧，额头全是汗。“我说它烦人吧？wiFi断了还自动重连就算了，现在居然开始走地下隧道偷连邻居家信号！”
“别打比方了。”星玄盯着鹰眼逐渐泛起青筋的太阳穴，“说人话。”
“就是心灵宝石那点残渣不肯认输，钻进他记忆缝里当钉子户，想等我们松劲儿再反扑。”她把星辰沙漏举到眼前晃了晃，里面光粒稀薄得像快没电的手电筒，“我还能撑一波大招，但得有人帮我拖住它的反噬。”
星玄活动了下肩颈，银发边缘泛起微不可察的金光。“你放招，我扛雷。”
“成交！”灵汐猛地站直，把沙漏倒扣在掌心，嘴里哼出一段怪调子——听着像是幼儿园广播体操配乐混进了远古祭祀现场，节奏歪得离谱却又莫名压得住场。
随着歌声响起，空中浮起点点星光，像是谁把夜空撕了块布料撒下来。这些光粒缓缓旋转，最终凝成一道复杂符文，纹路弯弯曲曲，有点像手机信号满格时疯狂跳动的图标，只不过此刻正闪烁着警告般的红光。
“准备好了啊——”灵汐深吸一口气，“这可是限量版‘一键清除流氓软件’服务，错过不再有！”
话音未落，符文骤然下沉，贴上鹰眼额头。
刹那间，那道几乎消失的蓝痕猛地炸开一丝幽芒，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蛇，剧烈扭动起来。鹰眼整个人弹了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它在抵抗！”星玄一步跨前，手掌按在灵汐肩上，将赛亚人血脉的能量缓缓输入她体内。他知道这种高阶驱邪仪式耗神极了，搞不好施法者自己先被反噬成植物人。
灵汐咬牙，声音却还在抖机灵：“没事！我这波是双通道加速下载，一边清病毒一边备份重要文件，保证不删错他的童年回忆！”
可她脸色越来越白，连带着悬浮的符文也开始不稳定，边缘出现裂纹般的缺口。
“不行，它太顽固了！”她急道，“这家伙根本不是普通控制，它是把洛基的意识片段种进去了，跟预装流氓软件似的，卸都卸不干净！”
星玄眯眼，金瞳瞬间锁定鹰眼眉心深处那一丝游走的蓝光。普通人看不见，但他能感知到——那玩意儿就像寄生虫，在神经网络里来回穿行，不断试图重建连接。
“那就别让它联网。”他冷声说，“断根。”
他猛然抬手，指尖凝聚一缕压缩到极致的赛亚能量，快如闪电地点向灵汐后颈一处穴位。这不是攻击，而是刺激——通过血脉共振强行提升她的施法效率。
灵汐浑身一震，原本黯淡的星辰沙漏“嗡”地一声亮起，残余光粒疯狂涌向符文中心。那图案瞬间重组，变成一个更复杂的结构，像极了路由器恢复出厂设置时狂闪的指示灯。
“去！”她大喝一声。
符文轰然压下，直接嵌入鹰眼额头皮肤，与那抹蓝光正面碰撞。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滋啦”声，仿佛两股电流在狭小空间里死磕带宽。空气扭曲，路灯忽明忽暗，连地面瓷砖都出现了细微裂纹。
鹰眼的身体剧烈抽搐，嘴角溢出血丝，但眼睛却睁开了。
不是空洞的那种睁，是真正聚焦的、带着痛楚和挣扎的眼神。
“……救……”他喉咙里挤出半个字。
“他在求救！”星玄紧盯局势，“坚持住！”
灵汐已经跪坐在地，全靠一只手撑着才没倒下，声音却还在硬撑：“兄弟挺住啊！杀毒进度98%，就差最后两个流氓进程没清理完！”
符文光芒暴涨，终于将那抹蓝光逼至角落。眼看就要彻底碾灭，突然，鹰眼瞳孔一缩，嘴里冒出一句完全不属于他的语调：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
声音低沉阴冷，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
星玄心头一凛。
不是幻觉，也不是残留影响——这是洛基的意识在借壳发声！
“他还在线？”灵汐惊叫，“这号被盗了还不注销？”
“他在远程维持链接。”星玄迅速判断，“必须切断源头。”
“那你得给我争取三秒！”灵汐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星辰沙漏上。沙漏瞬间爆亮，符文阵再次升级，化作一道锁链状光影，狠狠缠住那团蓝光。
“三秒？”星玄咧嘴一笑，“我给你五秒。”
他双足猛踏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银发完全转为金白，瞳孔竖立成金色利刃。赛亚人初级形态全面激活，一股压迫性的气息扩散开来。
下一瞬，他冲向鹰眼头部上方，双拳交叉，猛然砸下。
不是打人，是砸“场”。
空气中仿佛被击穿了一个无形节点，发出“啪”的脆响。那是能量链接被暴力截断的声音。
与此同时，符文锁链猛然收紧。
蓝光剧烈挣扎，发出类似电流烧毁的噼啪声，最终“砰”地炸成无数细碎光点，消散于无形。
鹰眼闷哼一声，整个人软倒下去，呼吸沉重，但脸色明显缓和。
星玄落地，膝盖微弯卸力，随即迅速检查对方状态。脉搏平稳，脑域波动正常，额头上那道印记彻底消失，只剩一圈浅色压痕。
“清干净了？”
“清了！”灵汐瘫在地上，手里沙漏彻底熄火，“这次是真的卸载成功，连缓存数据都被格式化了。”
星玄长舒一口气，收起血脉力量，发色逐渐恢复常态。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鹰眼的脸颊。
“克林特？听得见吗？”
鹰眼眼皮抖了几下，缓缓睁开。
眼神起初还有些涣散，但很快聚焦，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
“我……”他嗓音沙哑，“我刚才……做了什么？”
“差点把我射成刺猬。”星玄语气平淡，“还好我跑得比外卖骑手抢五星评价还快。”
鹰眼怔住，随即痛苦地抱住头：“我记得……我在开会……然后突然一切都变了……我看到自己拉弓，可控制不了手……我杀了多少人？”
“一个都没杀。”星玄打断他，“因为你最后一刻停住了。”
鹰眼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真的？”
“骗你是小狗。”灵汐插嘴，挣扎着爬过来，把小树塞进他怀里，“喏，抱一下治愈系萌物，心情马上变好。”
鹰眼愣愣接过那只破破烂烂的布偶，手指微微发抖。
片刻沉默后，他低声问：“你们……是谁？”
星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拯救你职业生涯的It维修工。”他说，“顺便提醒一句——下次中招，记得第一时间重装系统，别等病毒把c盘都占满。”
巷口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
星玄望了一眼，回头对灵汐说：“该走了。”
“等等。”鹰眼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想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去哪？”
星玄停下脚步。
灵汐眨眨眼，奶声奶气地说：“我们要去找那个戴绿帽子的文艺青年算账呀，你要一起吗？”
鹰眼低头看着手中布偶，又抬头看向两人，嘴角慢慢扯出一个苦笑。
他撑着路灯杆，一点一点站起来，虽然腿还在抖，但站姿已经找回了属于神射手的轮廓。
“算账？”他说，“那家伙让我当了别人的枪……”
他顿了顿，眼神渐渐锐利。
“这仇，我加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