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城的夜晚比蛮荒世界更安静。
没有虫鸣兽吼，只有合金管道中本源能流动的轻响，和远处机械臂检修的“咔嗒”声。林凡住在灵械枢纽旁的一间客房里，房间不大，却嵌着灵能聚阵，淡金色的灵光缓缓流淌，滋养着他消耗过度的经脉。
他靠在窗边，指尖摩挲着噬灵玉。玉体已恢复温润，白日与幼生体源核共鸣的余韵还在，隐约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连接——那是同源之物的羁绊。隔壁房间里，苏媚正借着灵能灯的光翻看陈院长送来的资料，偶尔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安稳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是他们进入机械仙域后，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黑石和李虎在楼下的休息室打盹，蛮族战士的鼾声与机械守卫的巡逻步频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透着一种脆弱的平和。
“凡哥，苏媚姑娘那边说，资料里提到一种‘病毒休眠期’的特性，或许能从这方面入手研制长效中和剂。”李虎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压低声音道，“她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凡刚点头，还没起身，刺耳的警报声突然撕裂了夜的宁静！
“呜——呜——！”
尖锐的警报声从灵械枢纽的方向传来，不同于白日检测时的短促警报，这声音绵长而急促，带着强烈的危机感。紧接着，天工城各处的灵能灯骤然转红，原本柔和的淡蓝光晕被刺眼的红光取代，连客房里的灵能聚阵都剧烈波动起来，灵光忽明忽暗。
“怎么回事？！”黑石猛地从休息室冲出来，手按石矛，眼中满是警惕。蛮族战士对警报声的敏感刻在骨子里，几乎是本能地进入了戒备状态。
隔壁房间的苏媚也推开门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几张资料纸，脸色苍白：“是灵械枢纽的警报！出什么事了？”
林凡已走到窗边，望向灵械枢纽的方向。只见那座塔状建筑的顶端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一道道红色的警戒光束从塔顶射出，扫过天工城的每一个角落，如同巨人睁开了警惕的眼睛。更远处，天工城边缘的防御阵光幕开始闪烁，原本稳定的淡金色光膜泛起不规则的波纹，像是水面被搅乱。
“去灵械枢纽！”林凡当机立断。警报来得太突然，且是从核心枢纽发出，绝不可能是小问题。
三人快步冲向灵械枢纽，刚到基座入口，就撞见了脸色凝重的铁锋。他的机械义肢正按在通讯器上，语速极快地发布指令，红色扫描眼亮得惊人，扫过林凡等人时，只匆匆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枢纽内部走：“跟我来。”
枢纽底层的指挥室里一片忙碌，数十名修士和机械人围着巨大的全息屏幕，屏幕上布满了紊乱的红色数据流，标注着“天工城边缘AI节点”的位置正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林凡问道。
铁锋没回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调出一段破碎的能量曲线：“灵械枢纽的监测系统刚刚检测到异常信号——天工城边缘的AI系统出现能量紊乱。不是外部攻击，是内部逻辑出了问题。”
“AI系统？”苏媚不解，“就是控制那些机械臂和防御阵的系统？”
“不止。”陈院长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正满头大汗地调试着仪器，“天工城的AI是‘中枢智能’，连接着防御阵、能源管道、甚至部分灵田的灌溉系统，相当于整座城的‘神经’。它的底层逻辑负责稳定所有指令，一旦紊乱……”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后果。若是中枢智能乱了，机械臂可能失控攻击修士，能源管道可能爆裂，甚至防御阵会自己关闭——那相当于天工城主动卸去了所有防备。
铁锋猛地攥紧了拳头，机械义肢的关节发出“咔擦”的脆响：“刚才调取了AI的底层日志，发现有一段指令被篡改了。篡改的手法……和十年前一样。”
“十年前？”林凡心头一沉，“是那场病毒危机？”
“还不能确定，但大概率有关。”铁锋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十年前，就是中枢智能的底层逻辑被病毒入侵，才导致防御阵失效，病毒扩散。我们花了三年才彻底清除病毒，修复了AI系统，本以为……”
他顿了顿，红色扫描眼扫过屏幕上紊乱的数据流，语气沉重：“看来，十年前的阴影或许并未散去。”
屏幕上，天工城边缘的一个机械臂节点突然亮起刺眼的红点——监测显示，那片区域的机械臂已停止检修，开始漫无目的地攻击周围的能量管道，淡金色的本源能从破裂的管道中喷涌而出，在夜空中形成一道道混乱的光带。
“防御系统的底层逻辑出了问题，”铁锋盯着那片混乱的光带，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如果控制不住，用不了半个时辰，紊乱就会蔓延到中枢智能的核心节点。到时候，整座天工城都会陷入瘫痪。”
指挥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白日里还充满希望的破界计划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场突如其来的异常信号，将十年前的恐惧重新拉回了众人眼前。
林凡看着屏幕上疯狂闪烁的红点，又想起陈院长提到的“十年前的病毒”，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场紊乱，恐怕不是简单的系统故障。
那潜藏在机械仙域阴影里的威胁，似乎在他们准备启动破界计划的关键时刻，再次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