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看着眼前明显带着调侃神色的两人,语气依旧平稳无波,仿佛并未听出其中的戏谑:“好久不见了。一起出去坐坐吧。我也好借此机会,详细了解下现在村子的具体发展情况。”他顿了顿,像是随口问起,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在意,“还有,我哥哥呢?他现在情况如何?”
纲手和卡卡西对此提议并无异议。纲手爽快地一扬下巴,将额前一抹金发甩到肩后:“好啊,正好手头这些文件看得我头大,也该歇口气了。我们也确实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聊聊,听听你这走南闯北一年的‘前辈’有何高见。”卡卡西也点了点头,将那本《亲热天堂》熟练地塞回忍具包,慵懒地问道:“去烤肉q?还是找个清静点的茶室?”
佐助略一思索,便干脆地回答:“我吃过饭了。去喝茶吧,环境安静,谈事情也方便。”
“可以。”纲手表示同意,随即,她头也没回,仿佛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提高了些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也一起。别藏了。”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靠近书架的那处阴影角落,空气仿佛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光线产生了细微的扭曲。下一个瞬间,一个穿着宇智波族服改良后的深色立领外套、身形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墨滴融入清水般,悄无声息地由虚化实,清晰地出现在了那里。
正是宇智波鼬。
他依旧是那副沉静寡言的模样,黑发柔顺地贴在颊边,面容比佐助记忆中在晓组织时少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病态苍白,多了些许健康的血色,但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历经沧桑与痛苦的沉淀却并未减少分毫。他平静地看向佐助,目光交织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关切,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因弟弟归来而产生的细微波动。
(佐助\/钟明内心:宇智波鼬。看样子,纲手的治疗和木叶的休养确实有些效果,至少表面上,那副随时会咳血倒下的虚弱感减轻了不少,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不过,根子上的问题,恐怕还没解决。)
鼬的突然出现,并未让佐助感到太多意外,他早就感知到那处阴影中隐藏着一个极其收敛的气息。显然,他也早已习惯了这位兄长这种神出鬼没的登场方式。
一行人来到村中一家环境清雅的茶室,选了个靠窗的僻静隔间落座。午后的阳光透过雅致的格栅木窗,被切割成一片片柔和温暖的光斑,浅浅地映照在铺着米白色素雅桌布的茶桌上。空气中弥漫着新沏绿茶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侍者安静地奉上精致的茶点和一壶热气腾腾的上好绿茶后,便躬身悄然退下,并细心地将竹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些许嘈杂。
纲手率先端起面前小巧的白瓷茶杯,轻轻吹了吹表面氤氲的热气,抿了一小口,随即放下杯子,看向佐助,率先开口。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经过艰苦努力后终于见到显着成效的踏实与欣慰:
“这一年多,村子的变化,确实不小。”她开门见山,开始向佐助简述情况,“你当初提议的那几项关键新政,我们顶着压力推行下去后,实际的效果……好到有些出乎我们最初的预料。”
卡卡西自然地接过话头,他那总是显得有些慵懒随意的声音里,此刻也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清晰的赞许和肯定:
“财产公示制度,就像一面高悬的明镜,”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让很多以前只能藏在桌子底下、讳莫如深的事情,不得不摆到了明面上。虽然推行初期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各种明里暗里的抵触都有,但现在回头来看,这项制度在很大程度上,确实遏制了管理层内部可能存在的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的行为。”他耸了耸肩,语气带着点调侃,“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家底和财产来源,被放在全村人的眼皮子底下,接受审视和质疑。”
纲手赞同地点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洁的桌面,补充道:
“执法队的成立,效果更是立竿见影。以前很多看似鸡毛蒜皮、却又实实在在影响民众日常生活的邻里纠纷、商户矛盾,或者村民权益受到侵害却投诉无门、只能忍气吞声的情况,现在都有了专门、高效且相对公正的解决渠道。”她的语气变得郑重,“这不仅仅是处理了具体的事情本身,更重要的是,它有效地疏解了长期淤积在底层的民间怨气,让普通村民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村子管理层的公正和关怀,对村子的归属感和信任度都提升了很多。”
“还有每月一次的问政大会,”卡卡西继续阐述,他那唯一露出的眼睛微微弯起,显示出不错的心情,“它给了所有人——无论是忍者还是平民——一个直接向上层反映问题、提出建议甚至批评的公开渠道。一开始我们还担心这会变成单纯的抱怨和诉苦大会,但实际上,它让管理层更清晰、更直接地看到了民意的真实流向和痛点所在,很多政策制定的依据也因此变得更加扎实、更有针对性。”他顿了顿,带着点感慨,“甚至有些我们坐在办公室里根本想不到的细节问题或者潜在的风险,也是通过这个渠道被敏锐的民众提出来,才得以被我们发现并迅速改进。”
纲手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建设者的骄傲:
“这三项制度互相配合,相辅相成,不仅从根子上理顺了村子的管理体系,大幅提高了行政效率,还真的借此揪出了不少过去隐藏得比较深、手段也更狡猾的‘蛀虫’。”她环视了一下茶室外隐约可见的、井然有序的村落景象,声音沉稳,“现在的木叶,不敢说已经尽善尽美,毫无瑕疵,但内部的整体环境,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海晏河清’,风气为之一新。这种向上的势头,是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
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流淌在素雅的茶桌上,映照着杯中袅袅升起、如同思绪般盘旋的白色的水汽。听着两人条理清晰、充满成就感的讲述,佐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掠过窗外那秩序井然、充满活力的街道,他微微颔首,心里却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