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在那间收拾出来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杂物间住了下来。紫阳花和她的祖母感念他赠药之恩,几乎将他奉为上宾,有什么稍微好一点的食物总是先紧着他,这让习惯了独来独往、不喜亏欠的佐助感到十分不自在。
他透过茶棚破旧的帘幕,观察着这个被阴雨笼罩的国度。雨之国地处三大国交汇之地,是天然的战场缓冲带。每每大国之间爆发冲突,这片土地便首当其冲,沦为厮杀的战场。战火一次次蹂躏着这里的村庄和农田,留下满目疮痍。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眼神大多麻木而疲惫,仿佛早已习惯了苦难,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他们的心情,也如同这永无止境的阴雨天,沉闷、压抑,难得见到一丝晴朗。
渐渐地,佐助不再仅仅局限于那间小屋。他开始在茶棚附近活动,自然而然地与紫阳花,以及附近一些因为战争失去父母、相依为命的孤儿们熟络起来。这些孩子,如同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在绝望的环境中依然保留着对世界的好奇。
佐助平时会教导这些孩子们如何辨识常见的草药,如何采摘、晾晒,以及制作一些最简单的外伤药膏和驱寒药散。这些实用的技能,或许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他们。
闲来无事时,他会坐在茶棚角落,或者孩子们围坐的空地上,给他们讲述一些简短却蕴含智慧的小故事。他讲过“曹冲称象”,那个聪明的孩子如何利用水的浮力称出大象的重量;讲过“惊弓之鸟”,那只受伤的大雁如何因为内心的恐惧而被空弦之声惊落……
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如同投入孩子们灰暗生活中的几缕微光,不仅带来了新奇的知识,更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悄悄播下了思考与智慧的种子。孩子们看向佐助的眼神,也从最初的陌生和好奇,逐渐变成了依赖与崇敬。而佐助,在这短暂的平静与教导中,似乎也找到了一种不同于力量博弈的、细微的慰藉。
随着时间的推移,佐助在雨隐村边缘地带,尤其是与紫阳花等孤儿们的频繁接触和善意举动,终究还是引起了掌控这个国家的地下组织——“晓”的注意。
阴雨连绵中,高耸入云的雨隐村中心塔楼内,天道佩恩(由长门操控)与小南正进行着一次隐秘的谈话。
“那个自称流浪药师,住在紫阳花茶棚的男人,最近似乎和那些孩子走得很近。”天道佩恩冰冷无波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听不出情绪,“他的行为,有些过于‘热心’了。”
小南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幕,纸制的花朵在她发间轻轻颤动。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我一直在暗中关注着紫阳花那孩子……所以,也注意到了他。”
她转过身,面向天道佩恩,继续汇报:“关于他的身份,我已经派人详细调查过了。”她不得不承认,“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田之国一个早已没落、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家族。他是那个家族的旁系子弟,因家道中落而外出游历,学习了一些粗浅的医术谋生。其人的出生、成长经历、乃至家族变迁的脉络,在田之国残留的户籍和贵族记录中都有迹可循,时间线上完全吻合,没有任何明显的破绽或疑问。”
(小南内心:虽然他的出现和行为透着些许不寻常,但就目前查到的信息来看,背景干净得……几乎让人无从质疑。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一个心肠不错的落魄贵族,恰好流落到了这里?)
尽管调查结果看似无懈可击,但长门和小南的警惕并未完全消除。在这个多事之秋,任何一点异常,都值得他们投入更多的关注。
经过一番谨慎的讨论与权衡,长门(通过天道佩恩)与小南最终达成了一致意见。
“那个药师的身份虽然看似清白,但出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又与紫阳花走得如此之近,终究不能完全放心。”天道佩恩冰冷的声音做出了决断,“由你亲自出面,去试探一下他的底细。观察他的反应,探查他的真实意图。”
小南微微颔首,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波澜,表示接受这个任务。
天道佩恩顿了顿,补充了另一个考量,这也是小南内心一直存在的念头:“至于紫阳花那孩子……她父亲曾是组织的早期成员,为‘晓’的理想付出过。若这个药师确实没有问题,也就罢了。但若他心怀叵测……不能让他利用那孩子,或者让那孩子卷入不必要的危险。”
小南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明白长门的意思,这也与她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明白。”小南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会见机行事。如果条件合适……我会考虑,正式收下紫阳花作为弟子。将她纳入我们的羽翼之下,亲自教导和保护,也免得她被不明身份之人利用,或者……在未来可能发生的动荡中,失去依靠。”
这个决定,既是为了组织的安全,排查潜在威胁,也夹杂着小南对故人之后的一份私下的关照,以及一丝预防未来风险的未雨绸缪。在雨隐这片阴霾的天空下,任何一点不确定的因素,都需要被纳入掌控,或者……提前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