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大陆的天空,一片永恒不变的灰色。
空气冰冷,纯净,不含任何杂质。
白日澜走在由黑色金属铺就的广场上,脚步声是这里唯一不和谐的噪音。
三道身影,在他面前缓缓浮现。
最左边的,是纹刻之王。
冰蓝色的长发纹丝不乱,冰蓝色的眼瞳里是纯粹的,毫无温度的逻辑。
最右边的,是界外之王。
灰色的长发如同枯萎的丝线,灰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无数文明的生灭模型。
而站在中间的,那个看起来最年幼,最无害的黑发少女,是永续之王。
她的存在,比这片大陆还要古老。
“之前的交易。”
白日澜停下脚步,脸上是温和的笑。
“还作数吗?”
永续之王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瞳深不见底。
“您拯救了整个族群。”
她的声音,没有情绪,像一段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契约的权重,已提升至最高。”
她顿了顿,那张万古不变的少女面孔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于“困惑”的表情。
“只是,我不理解。”
“您能随手创造无限的世界,为何会对这种原始的快感,如此热衷?”
白日澜笑了。
他伸出手,感受着这里冰冷的空气。
“因为我是人类啊。”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坦然。
“只要身体机能还算健康,人类的男性,就是好色的。”
“而且。”
他的目光,从三位王者那完美却非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你们很美。”
“很独特。”
“欣赏美,也是生命最基础的欲望之一。”
界外之王,那个灰色头发的王,向前走了一步。
她那双灰色的眼睛注视着白日澜。
“战争,也是您所接纳的美吗?”
白日澜收回手,插回口袋。
“战争不可避免。”
他看着界外之王,笑容不变。
“但或许,你们的做法是对的。”
“只消灭思想,不消灭肉体。”
“很高效。”
界外之王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度危险的,冰冷的弧度。
“那么。”
“就请您欣赏,战争的美吧。”
话音落下。
站在最左边的纹刻之王,动了。
她走到白日澜面前,冰蓝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属于生物的情感。
她抬起手,用一种解剖般的精准,开始解开自己身上那件构造完美的,如同第二层皮肤的衣物。
那不是诱惑。
是一场实验。
是一次数据采集。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去验证这个无法被逻辑所理解的变量。
白日澜没有动。
他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那具由绝对理性构筑的,完美无瑕的身体,暴露在这片冰冷的空气里。
然后,他伸出手。
没有去触碰她的身体。
而是轻轻地,拨乱了她那一丝不苟的,冰蓝色的长发。
纹刻之王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她那双如同超级计算机般,永远在高速运转的眼瞳,在这一刻,出现了短暂的,数据溢出般的空白。
一个无法被计算的,无意义的动作。
彻底扰乱了她所有的预设程序。
白日澜笑了。
他将她打横抱起。
“第一个战场,选在哪里?”
纹刻之王没有回答。
她只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把自己那缕被弄乱的头发,重新归位。
但她的手,被白日澜抓住了。
然后,与他十指相扣。
……
界外之王坐在床边。
她没有穿衣服。
只是用一种观测者的姿态,看着刚刚结束了一场“战争”的白日澜。
“她崩溃了。”
界外之王陈述着一个事实。
“至少需要三个标准时,才能完成自我修复。”
白日澜从床上坐起身,靠在床头。
“你不也是一样吗?”
他看着界外之王那具赤裸的,充满了荒芜气息的身体。
“用你的身体,来模拟另一场战争。”
界外之王缓缓站起身。
她走到白日澜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的战争,没有规则。”
她伸出手,捏住了白日澜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属于捕食者的侵略性。
“在我的战场上,强就是一切。”
白日澜笑了。
他一把将她拽倒在床上。
“是吗?”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那就要看看,是谁比较弱了。”
……
当白日澜睁开眼的时候。
永续之王正坐在他对面。
还是那副黑发黑瞳的少女模样。
她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像一尊永恒的,不会被时间磨损的雕像。
白日澜坐起身。
他看着她。
“到你了。”
永续之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她躺了下来。
就躺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
她闭上了眼睛。
没有多余的动作。
也没有任何言语。
白日澜侧过头,看着她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冰冷的,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然后,他俯下身。
吻了上去。
那一瞬间。
白日澜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无垠的,黑暗的深海。
没有时间。
没有空间。
没有生,也没有死。
只有绝对的,永恒的,足以让任何存在都发疯的寂静。
他看到了一个种族的诞生,挣扎,辉煌,以及在时间长河里,那无数次险些灭绝的危机。
他成了她们的一部分。
他体验了她们所有的痛苦与坚持。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个世纪,还是一瞬。
白日澜猛地坐起身,剧烈地喘息着。
他低下头。
永续之王还躺在那里,闭着眼,睡得很安详。
一个小生命在她体内孕育。
她将替她继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