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海眼壁垒
归墟海眼的景象，超越了言语所能描述的极限。那并非一个简单的漩涡，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估量的、缓缓转动的黑暗深渊。它的边缘并非清晰的水流，而是空间本身被扭曲、撕裂后形成的破碎地带，无数世界的残骸、法则的碎片、乃至凝固的时间流光，如同被卷入磨盘的五彩砂砾，在无声无息中被碾磨成最原始的虚无。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宇宙本源的吸力便越发恐怖。冥痕鲲已经将自身与归墟的契合度催发到极致，周身的隐匿场域波动剧烈，才勉强抵抗住那股要将它拖入永恒寂灭的力量。它游动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如同逆着灭世洪流前行，每一寸移动都需耗费巨大的力量。
苏璎早已盘膝坐下，紧闭双目，全力运转功法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终结意蕴，连呼吸都已停止，依靠林天渡入的混沌气息维系生机。她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林天屹立于鲲首，混沌道躯自主轰鸣，灰蒙蒙的气流在体表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将海眼散发的恐怖威压隔绝在外。他的归墟视野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干扰，看到的只有一片混乱与破碎的法则乱流。唯有【混沌感应】依旧清晰，如同黑暗中的唯一路标，牢牢指向海眼深处那钥匙部件的所在。
然而，通往海眼内部的路径，并非坦途。
在距离海眼那扭曲的“壁垒”尚有千里之遥时，异变陡生！
“唳——！”
一声尖锐刺耳、仿佛能撕裂神魂的嘶鸣，猛地从侧前方的黑暗死气中传来！紧接着，一头形态怪异的墟兽破开粘稠的黑暗，显露出狰狞的身形。
它形似巨蝠，但双翼却是由无数蠕动的、苍白色的手臂构成，每一根手指都长着尖锐的指甲，疯狂抓挠着虚空。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混乱吸力的空洞！其气息狂暴而混乱，赫然达到了合道后期！
这并非个例。
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原本死寂的航路上，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出了无数形态各异的强大墟兽！有如同腐烂巨鲸、喷吐着腐蚀神魂黑水的；有如同万千怨魂聚合体、发出惑心魔音的；有如同纯粹由骨骼拼凑而成的蜈蚣、节肢摩擦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的……
它们的气息最低也是化神巅峰，合道境比比皆是，甚至其中几头特别庞大的，散发的威压丝毫不逊色于未进化前的冥鲲！
这些墟兽，并非有组织的拦截，它们彼此之间也充满了厮杀与吞噬的欲望。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阻止任何外来者靠近海眼，同时，将它们视为闯入领地的猎物，或者……补品！
归墟海眼，作为归墟的核心与源头，其散逸出的本源气息，对所有墟兽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能盘踞在此地的，无一不是墟兽中的霸主，经历了无数厮杀与吞噬的最终胜者！它们将这片区域视作自己的猎场与巢穴，任何闯入者，都会引来它们疯狂的攻击！
刹那间，林天与冥痕鲲，陷入了无数恐怖墟兽的包围之中！前后左右，上下四方，皆是被死气与恶意充斥的眼眸和狰狞的口器！
“吼！”
冥痕鲲发出暴怒的咆哮，进化后更加强大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试图威慑这些疯狂的同类。它体表的暗金纹路爆发出幽光，周身死气凝聚成无数道黑色的触手，如同巨大的鞭子，狠狠抽向最先扑来的几头墟兽！
“嘭！嘭！嘭！”
几头化神巅峰的墟兽直接被抽爆，化为精纯的死气被冥痕鲲吸收。但更多的墟兽悍不畏死地涌了上来！那头手臂构成的巨蝠墟兽双翼一振，无数苍白手臂如同利箭般射向冥痕鲲和林天！那腐烂巨鲸张开巨口，喷吐出腐蚀一切的黑色洪流！骨节蜈蚣蜿蜒突进，锋利的节肢如同镰刀般切割而来！
场面瞬间混乱到了极点！各种诡异的攻击、嘶吼、能量碰撞的光芒，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爆发，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林天眼神冰冷，他知道，此刻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他不再保留，身形一动，从冥痕鲲背脊上冲天而起！
“你们守住此处，我来开路！”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主动冲入了墟兽最密集的区域！
面对那漫天射来的苍白手臂，林天不闪不避，双拳之上归墟死气凝聚成实质的拳套，拳出如龙！
“轰轰轰——！”
每一拳轰出，都有一片苍白手臂被直接打爆、湮灭！他的拳速快到了极致，在空中留下无数残影，仿佛同时有数十个林天在挥拳！拳风所过之处，连空间乱流都被强行打散！
那头手臂巨蝠发出痛苦的嘶鸣，旋转的头颅空洞对准林天，爆发出更强的吸力，试图将他吞噬。
林天冷哼一声，身形不退反进，迎着那吸力直接冲到了巨蝠的头颅之前，右拳之上灰黑色气流高度压缩，仿佛握着一颗微型的黑洞！
“碎！”
一拳，狠狠砸在那旋转的空洞之上！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某种东西被强行捏碎的声音。那旋转的空洞猛地一滞，随即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布满了裂痕，然后轰然崩塌！巨蝠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着，迅速变得灰暗、崩解。
林天看也不看，身形一转，便迎上了那头喷吐腐蚀黑水的巨鲸。那足以融化星辰的黑色洪流冲刷在他的混沌道躯之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却无法侵蚀分毫！
他直接穿透洪流，一拳洞穿了巨鲸的头颅，将其核心死气掏了出来，随手捏碎吸收！
他的身影在墟兽群中不断闪烁，每一次出现，都必然有一头强大的墟兽陨落！他的拳头，成了这片死亡海域中最恐怖的杀戮兵器，没有任何墟兽能挡住他一拳之威！
冥痕鲲也在苏璎的辅助（主要是以月轮法宝清除一些漏网之鱼和远程骚扰）下，奋力厮杀，庞大的身躯每一次摆动，都能碾碎数头墟兽，吞噬它们的死气本源，越战越勇。
这是一场惨烈无比的血肉磨盘！每前进一步，都要踏着无数墟兽的尸骸！
林天浑身浴“血”（墟兽崩散后的死气精华），眼神却越来越亮。在这种高强度的厮杀中，他对归墟之力的运用越发纯熟，新获得的能力也在飞速巩固。他甚至能感觉到，混沌道躯在吸收了大量精纯的归墟死气后，那“终结”的一面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增强。
不知厮杀了多久，死在他们手中的墟兽已不计其数，周围浓郁的死气几乎化不开。那些疯狂的墟兽似乎也终于被杀得胆寒，攻势渐渐缓了下来，只剩下一些最强大、最狡诈的，还在外围逡巡，寻找着机会。
林天回到冥痕鲲背上，气息依旧悠长，只是周身缭绕的煞气几乎凝成了实质。他望着前方那片因为无数厮杀而暂时变得“空旷”了一些的区域，以及更远处那缓缓旋转、吞噬一切的巨大海眼壁垒。
通往海眼的路，是用无数墟兽的尸骨铺就的。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海眼壁垒之后，那真正的归墟核心，又隐藏着怎样的大恐怖？
林天没有丝毫停顿，轻轻一拍冥痕鲲。
“继续前进。”
冥痕鲲发出一声带着疲惫却更多是亢奋的低鸣，承载着主人，拖着染血的身躯，坚定不移地，朝着那最终的归宿，再次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