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课办公室里的空气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池田浩二站在巨大的上海市区图前,双手背在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墙上贴着的几份最新报告,像几根刺扎在他的眼里。报告内容大同小异:闸北一带的伪军巡逻队遭遇不明身份人员偷袭,两人负伤,武器被夺;南码头一处负责稽查物资的岗哨夜间被摸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黑市上盘尼西林等管制药品的流通似乎活跃了些,来源难以追查。
这些事单独看,似乎都是小打小闹,在上海滩的混乱中并不起眼。但池田的直觉,那种在血腥和阴谋中浸泡多年的野兽般的直觉,却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些行动不像之前那种绝望下的零星反抗,而是带着一种重新凝聚起来的、精准而狡猾的风格。效率更高,目标更明确,撤退也更干净利落。
“判官……” 池田低声念叨着这个让他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的代号,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他记得这种感觉,就像一年多前,“判官”小组活跃时那样,总能在看似严密的防守中找到缝隙,狠狠咬上一口,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前阵子的大搜捕明明重创了他们,电台也被摧毁了,怎么突然又……
他猛地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抓起内部电话,语气冰冷地对副官宫本下令:“把最近一个月,所有涉及抵抗分子活动的报告,无论大小,全部整理出来!我要亲自看!”
厚厚的卷宗很快堆满了他的桌子。池田一份份仔细翻阅,越看心越沉。他发现,这些看似零散的事件,如果连成线,隐约指向几个关键区域——码头、物资仓库、以及一些伪政府官员经常出入的场所。对方似乎在有计划地试探、搜集情报,甚至可能是在为更大的行动做准备。
这种熟悉的、被人在暗处窥视和算计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甚!他烦躁地推开卷宗,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上海天空。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脖颈。
他想起上次那个让他功亏一篑的假情报,想起“判官”小组在他重重围捕下依然能送出关键信息,想起那个至今逍遥法外的、如同幽灵般的对手。难道他没死?不仅没死,还得到了新的支援?是谁?从哪里来的?
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池田几乎发狂。他不能容忍上海的地下抵抗力量死灰复燃,尤其不能容忍“判官”再次活跃起来!这对他来说是巨大的耻辱和威胁!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肃立一旁的宫本厉声喝道:“传我的命令!立刻加强所有重要目标的守卫!特别是码头、物资仓库、电厂、铁路枢纽!巡逻队加倍,岗哨增加暗哨!对所有可疑人员,宁可错抓,绝不放过!”
他顿了顿,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有些嘶哑,补充道:“我感觉……他们要来了!这次,绝不能让他们再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