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事务堂内,道一紧握着那枚冰冷的丙字七号签牌,林风离去的背影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周围投来各式目光,有同情,有怜悯,更多的则是幸灾乐祸。
“丙字区…还是第七场…这小子完了。”
“听说对手是‘铁屠夫’韩刚,炼气七层巅峰,一手破山刀法刚猛无比,死在他手上的外门弟子不下五指之数!”
“一个药圃的杂役,也敢来凑大比的热闹?自寻死路。”
议论声低低传来。
道一恍若未闻,只是将那签牌紧紧攥入手心,锐利的目光扫过签牌上刻着的“丙七”字样,转身挤出人群。
他没有时间休息,更没有时间沮丧。
先是去宗文虎处确认阿秀已被妥善安置在其远房表叔家中,那老丈人看着老实巴交,应是可靠。
阿秀虽仍虚弱,但得益于铁匠苏对她的指点和自身木灵之体的优势,已能自行吐纳练气,恢复速度比常人快上许多,甚至隐约能调动一丝微弱的生机滋养伤口。道一稍稍放心,留下些普通伤药和食物,嘱托几句便匆匆离开。
他需要立刻恢复状态!
没有回药圃,而是再次来到了废丹涧附近那处隐秘林地。
盘膝坐下,守拙戒中仅存的几块下品灵石和那枚珍贵的中品土灵石尽数握于手中。
《厚土经》全力运转,精纯的土系灵气汹涌而入,快速补充着近乎干涸的经脉丹田。
与戒律堂弟子周旋、轰破窑洞、催动玉胚、施展回春指、长途奔袭…这两日的消耗实在太大。
他必须在大比开始前,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同时,他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崩山劲》的发力技巧,以及与那阴阳玉玲珑胚子的配合运用。
此战,他绝不能暴露全部实力,但也必须赢!
夕阳西下,明月高悬。
当时辰将至,道一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疲惫尽去,气息虽仍刻意压制在炼气六层左右,但体内灵力已然充盈澎湃。
他换上一身干净的杂役灰衣,一步步向外门演武场走去。
…
次日辰时,外门演武场人声鼎沸。
数十座擂台同时开启,法术光华与兵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丙字区第七号擂台周围,更是围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那个抽到“死签”的药圃小子,会如何被“铁屠夫”韩刚蹂躏。
道一平静地走上擂台。
对面,一个身材壮硕如铁塔、满脸横肉的大汉早已扛着一柄门板般的阔刀等在那里,正是韩刚。他看着道一,舔了舔嘴唇,露出残忍的笑容。
“小子,现在跪下认输,还能少断几根骨头。”韩刚声音沙哑,带着血腥气。
道一不语,只是缓缓摆开一个不起眼的起手式。
裁判一声令下!
“找死!”韩刚怒吼一声,炼气七层巅峰的气势爆发,阔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拦腰斩来!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台下众人惊呼,仿佛已看到道一被一刀两断的场景。
道一眼神一凝,脚下步伐变幻,险之又险地避过刀锋。那凌厉的刀气刮得他皮肤生疼。
他不能轻易动用超过炼气六层的力量,更不能暴露玉胚和真正的《崩山劲》,只能凭借强大的神识预判和灵活步法周旋。
擂台上,顿时出现诡异一幕。
威猛无比的韩刚刀光霍霍,却总在关键时刻被道一以毫厘之差避开,刀锋一次次劈空,砸在擂台防护光罩上,激起阵阵涟漪。
而道一则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万分,却始终未被击中。
“只会躲吗?废物!”韩刚久攻不下,愈发暴躁,刀法更显狂猛,却也因此露出了更多破绽。
就是现在!
道一眼中精光一闪,看准韩刚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一个微小间隙,体内力量瞬间爆发——但仍控制在炼气六层巅峰的程度!
他侧身切入中宫,右拳毫无花巧地直击韩刚持刀的手腕!
《崩山劲》的发力技巧蕴含其中,凝于一点!
咔嚓!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
韩刚惨叫一声,阔刀脱手飞出!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对方明明气息弱小,为何爆发力如此恐怖?那一拳的劲道,透着一股诡异的崩坏之力!
道一得势不饶人,脚步一错,肩头顺势狠狠撞在韩刚空门大开的胸膛上!
砰!
韩刚庞大的身躯如同被蛮牛撞击,踉跄着向后跌退,一口气堵在胸口,满脸憋得通红。
道一却不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几分,仿佛刚才那两击已耗尽他全部力气。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
赢了?
一个炼气五、六层的药圃杂役,竟然打退了炼气七层巅峰的韩刚?还打断了他的手腕?
虽然取巧,但赢了就是赢了!
韩刚稳住身形,感受着手腕剧痛和胸腔气血翻涌,又羞又怒,还想扑上来。
“够了!”裁判冷声制止,瞥了道一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战,石野胜!”
道一捂着胸口,咳嗽着,踉跄走下擂台,一副侥幸惨胜、不堪再战的模样。
台下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议论纷纷,大多觉得他是运气爆棚。
唯有高台之上,一直冷眼旁观的林风,眉头微微皱起。他总觉得,那小子赢得太“巧”了。
道一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第一关,过了。
这只是开始。
他需要尽快回去疗伤(伪装),并准备下一场恶战。
然而,刚走出演武场没多久,他脚步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感应到,留给阿秀的那块普通传讯符被捏碎了!
出事了!
他再也顾不得伪装,身形如电,向着外门杂役区宗文虎表叔家疾冲而去!
正是: 擂台周旋败铁屠,巧劲破敌掩真实。 传讯骤碎惊变生,疾驰杂院忧心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