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脚，百年大比预选赛场。
程一鸣指尖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扫过对面看台上林家的队伍。
那个叫林破军的青年正闭目养神，腰间长剑缠绕着肉眼可见的煞气——这是林家秘传的饮血剑诀练到第七层的标志。
第三场，鸣天门程一鸣对阵林家林破军！
裁判的声音通过扩音阵法传遍全场。
程一鸣眉头微皱，这个对阵顺序和赵无极给的名单完全不符。
他余光瞥见贵宾席上林家三长老阴冷的笑容，顿时明白过来。
掌门，剑。苏雨晴递过一柄包裹在布帛中的长剑，低声道：刚检测到林破军的剑上涂了蚀灵散。
“不怕！”
程一鸣刚要起身，突然浑身汗毛倒竖。
仙骨在丹田内剧烈震颤，某种源自血脉的感应让他猛地转头望向东方天际。
一道墨绿色的流光划破长空，所过之处云层翻涌如沸水。
恐怖的妖气即使隔着十里远都让在场修士面色发白，几个筑基期的裁判直接跪倒在地。
元婴期大妖！看台上有人尖叫。
那道流光轰然砸在赛场中央，碎石飞溅中露出一个高大身影。
当烟尘散去，程一鸣瞳孔骤缩——那张布满青色鳞片的脸，依稀还能看出程天雄的五官轮廓。
好久不见啊，堂弟。
程天雄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非人的嘶哑。
他的右臂完全不是人类形态，覆盖着青铜色角质层，五指变成三根锋利的骨刃，小臂处还睁着三只猩红的眼睛。
最令程一鸣震惊的是体内仙骨的反应——这块向来高傲的骨头竟然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饥渴。
仿佛程天雄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程天雄！贵宾席上修真联盟的监察使拍案而起，你已堕入妖道，还敢...
监察使的话戛然而止。
程天雄只是抬了抬那只妖化的右手，三只红眼同时眨动，监察使的胸口就凭空出现三个血洞。
聒噪。程天雄甩了甩骨刃上的血迹，转头看向程一鸣，我是来参赛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的长生令碎片，上面沾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全场死寂。
那块碎片散发的气息与程一鸣腰间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阴冷。
裁判席上几位老者交换眼色，最终主裁判颤声道：按、按规矩，持有碎片者皆可...程天雄选手请先离场等候...
程天雄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锯齿状的尖牙。他转身时，那只妖臂上的眼睛突然全部盯住程一鸣，传递来一段神识讯息：
程家祖训...仙骨该归长子所有。
程一鸣如遭雷击。
这句话触发仙骨内封存的某段记忆，恍惚间他看到幼时场景——大伯程山河将手按在他丹田处，脸上满是震惊与贪婪。
比赛继续！
裁判的喊声将他拉回现实。
林破军已经站在擂台上，长剑出鞘指向程一鸣：程家余孽，今日让你见识真正的林家剑法！
程一鸣深吸一口气踏上擂台。
此刻他体内有两股力量在躁动：仙骨对程天雄的异常渴望，以及血脉中对林家的刻骨仇恨。
比赛开始！
林破军根本没有行礼，剑锋瞬间爆发出刺目血光。
九道剑气呈扇形展开，每道剑气在空中又分化九次，眨眼间形成八十一柄血色剑影。
九转封魔剑！看台上有人惊呼，林家镇族绝学！
程一鸣站在原地未动。
当第一波剑影距他只剩三尺时，他右眼突然变成纯粹的紫色。
眼白部分浮现出细小的黑色纹路，如同破碎的瓷器。
妖瞳开！
八十一柄剑影突然定格，然后像受到某种牵引般全部转向，反而朝林破军射去。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林破军只来得及横剑格挡，就被自己的剑气轰得倒飞出去。
这是什么邪术？！林家三长老猛地站起。
程一鸣自己也暗暗吃惊。
妖瞳是上次吞噬那只千年蛇妖后获得的能力，本打算留作底牌。
但刚才面对林家剑法时，体内仙骨竟自动运转，将妖瞳威力放大了数倍。
林破军吐着血爬起来，突然咬破舌尖喷在剑上。
长剑发出凄厉啸叫，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以我精血，祭请剑祖！
整个擂台瞬间被血色笼罩。
程一鸣感到周身灵力凝滞，仿佛陷入琥珀的虫子。
看台上传来阵阵惊呼，这分明是拼命的禁术。
血色中浮现出一道模糊虚影，看不清面目，只觉无边杀意如潮水涌来。
程一鸣想要移动，却发现双脚不知何时被地上蔓延的血丝缠住。
死吧！林破军七窍流血地劈下这一剑。
生死关头，程一鸣腰间长生令碎片突然自动飞起。
青铜残片在空中急速旋转，投射出一圈光幕。
光幕中隐约可见一个头戴高冠的古装男子，袖袍一挥。
轰！
血色剑影与光幕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将擂台防护阵法撕得粉碎。
距离最近的几十名观众被掀飞，贵宾席上的防护罩明灭不定。
当烟尘散去，众人看到令人窒息的一幕——
程一鸣单手掐着林破军的脖子将其提起，左眼正常，右眼却完全变成妖异的紫黑色。
更骇人的是他身后浮现的虚影：一个与光幕中相似的古装男子，只是面目模糊，右手骨节处闪着与程一鸣仙骨同源的紫光。
住手！林家三长老飞身而下。
咔嚓。
清脆的骨折声传遍全场。
程一鸣松开手，林破军像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地。
他转身看向扑来的林家三长老，右眼紫芒大盛。
三长老的飞剑在距程一鸣三尺处突然哀鸣着坠落，剑身上爬满蛛网般的紫黑色纹路。
这是...噬灵妖瞳？贵宾席上萧家家主失声叫道，不可能！这种上古妖术早已失传...
程一鸣自己也处在震惊中。
刚才生死关头，仙骨自动引导长生令碎片中的力量，与妖瞳结合产生了变异。
此刻他右眼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每个人头顶都飘着颜色各异的气，程天雄的气是墨绿色中夹杂血红，而看台上叶家方向，那个白衣女子头顶的气竟是纯粹的金色。
程一鸣胜！裁判的声音都在发抖。
程一鸣弯腰捡起林破军掉落的长生令碎片。
当两块碎片靠近时，突然产生强烈吸力自动拼接，裂缝处亮起蛛丝般的金光。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长生令碎片会主动吸引持有者互相厮杀，就像养蛊。
离场时，他感受到两道特别的视线。
一道来自叶家看台，那个应该就是叶清雪的女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另一道来自赛场最高处的阴影里，程天雄的三只妖眼在黑暗中闪着血光。
更令程一鸣在意的是体内仙骨的变化。
吞噬了部分林家剑气后，仙骨表面浮现出细小的铭文，隐约组成二字。
当夜，程一鸣在临时洞府打坐调息时，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血落地竟化作小蛇游走，被他一把捏碎。
他擦去嘴角血迹，却见苏雨晴匆忙闯入。
掌门！刚收到杨婷芳急报，程天雄那只妖臂...她声音发紧，是来自妖界七大圣之一的青骨妖尊！
程一鸣猛地站起，腰间拼接后的长生令碎片突然发烫。
与此同时，洞府外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伴随某种巨型生物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个比程天雄恐怖十倍的妖气正在迅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