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魅影的触手
与顾云深那场充满意外和暗流的荒野之旅后,林晓月还没来得及消化那些关于神经认知科学的惊人信息,一个更加迫在眉睫、也更加针对个人的威胁,已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亮出了它冰冷的信子。
煌娱集团那位神秘的项目总负责人,司徒兰,不再满足于在资源和资本层面进行围剿,她开始将矛头精准地对准了星耀最核心、也最脆弱的部分——人。
首先感受到压力的是苏瑾。她的个人工作室收到了一份来自煌娱旗下唱片公司的“合作邀约”,条件优厚到令人咋舌:天价签约金、顶级的全球制作资源、绝对的创作自主权(与星耀内部威廉总监的冲突显然已被对方知晓并利用),甚至承诺为她量身打造国际巡演。送邀约的人言语间暗示,这不仅仅是商业合作,更是对“真正艺术家”的“拯救”。
几乎同时,在剧组拍摄间隙休息的赵小暖,也“偶遇”了一位自称是某国际大导选角助理的“热心人”。对方对赵小暖在《缘起》中的表现赞不绝口,并“无意间”透露,煌娱正在筹备一部投资巨大的跨国合拍片,有一个极具突破性的角色非常适合她,片酬是现在的十倍,并且能帮助她“快速走向国际”。
消息传到林晓月这里时,她正对着下一季的财务预算头疼,试图在寰宇苛刻的监管和星耀实际需求之间找到平衡点。听到这些,她感觉自己的偏头痛瞬间加重了三级。
“挖角就挖角,还搞得跟救世主似的……”她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内心那个摆烂小人又在疯狂怂恿,“要不……干脆把苏瑾和小暖打包卖了吧?还能换笔巨款缓解一下现金流压力,我也能轻松点……”
但这念头仅仅存在了一秒,就被她自己掐灭了。她想起苏瑾那双为了坚持音乐纯粹而倔强的眼睛,想起赵小暖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没给你丢人”时的样子。她可以吐槽,可以抱怨,但真的要把这些信任她的人当作筹码交易出去,她做不到。
“唉,当好人真累。”她认命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被架在了一个名为“责任”的火堆上,烤得外焦里嫩。
她立刻分别联系了苏瑾和赵小暖。苏瑾的反应很直接,她甚至没等林晓月说完,就冷冷地打断:“不去。我的音乐只在星耀。” 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而赵小暖则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大佬,我……我没想走。就是……他们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林晓月心里清楚,煌娱这种精准的、针对个人弱点和梦想的诱惑,杀伤力极大。一次拒绝,不代表次次都能抵挡。必须弄清楚,这个司徒兰,到底是什么来头?她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搞垮星耀这个商业对手?
中节:迷雾中的拼图
带着强烈的警惕和一丝不安,林晓月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开始深入调查司徒兰。李秘书调动了沈家的人脉网络,顾云深那边……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有直接开口,但似乎在她开始调查后,一些模糊的、关于煌娱背后资本结构的信息,悄然出现在了她们共享的情报数据库中。
司徒兰的公开履历堪称完美:海外常青藤名校经济学与艺术史双硕士,毕业后进入全球顶级的传媒巨头,一路晋升至亚太区副总裁,三年前被煌娱以天价挖回国内,执掌最重要的内容开发板块。她作风强悍,眼光精准,在业内素有“铁娘子”之称。
然而,随着调查的深入,林晓月发现,在司徒兰光鲜的履历中,存在一段将近五年的“空白期”。那是在她大学毕业后,到进入那家传媒巨头之前的时间。公开资料显示她在“环球旅行”和“独立进行人文田野调查”,但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几乎没有任何详细信息。
这很不寻常。
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渠道,李秘书找到了一张像素很低、似乎是某个学术交流会合影的老照片。照片背景是某个欧洲古老大学的实验室大楼,人群中,一个年轻版的、气质略显青涩但眼神已十分锐利的司徒兰赫然在列!而她身旁站着的一位白发老者,经过比对,正是当年父母“启明”计划在海外的主要竞争对手之一,“雅典娜心智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德里克·沃尔夫!
更令人心惊的是,进一步追查显示,当年沃尔夫主导的几个备受争议的“意识前沿”研究项目,其主要资助方之一,正是如今煌娱集团背后那个庞大资本联盟的早期雏形!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结论:司徒兰并非一个单纯的商业经理人。她很可能与当年父母研究的敌对势力有着深厚的渊源!她空降煌娱,对星耀发动如此精准且不死不休的攻势,其目的,恐怕远不止商业竞争那么简单!
林晓月看着摊在桌上的调查资料,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想起顾云深关于“不仅仅是商业竞争”的警告,想起父母那神秘的“启明”计划,想起自己那无法解释的“记忆异常”和穿越……
难道,司徒兰,或者说她背后的势力,真正的目标,是父母遗留的研究成果?甚至是……她这个可能与之相关的、“异常”的个体?
这个猜测让她毛骨悚然。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棋盘上,对手不再只是争夺市场地盘的商人,而是隐藏在历史迷雾深处、掌握着危险科技的幽灵。而她,在对手眼中,或许不仅仅是一颗商业棋子,更可能是一个……需要被“回收”或者“研究”的“样本”?
“我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怎么就卷进这种科幻片一样的剧情里了……”她趴在办公桌上,把脸埋进臂弯,发出沉闷的、充满绝望的哀嚎。这一刻,她无比怀念前世那个虽然忙碌、但至少安全和简单的社畜生活。
下节:毒刺与回响
就在林晓月被调查结果搅得心神不宁之际,一场行业年度高峰论坛,将她与司徒兰的暗斗推向了明面。
论坛规格很高,业界大咖云集。林晓月作为星耀的新锐领袖,也在受邀之列。她本不想参加,但考虑到星耀目前的处境,需要这样的场合来维持声量和寻找机会,只得硬着头皮出席。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藕粉色西装套裙,努力维持着“沈明薇”该有的从容与气场,穿梭在各色人等之间,应酬着或真或假的寒暄与恭维。然而,她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像是在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猎食者。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在茶歇区,她正准备取一杯果汁,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沈总,好久不见。”
林晓月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缓缓转过身。司徒兰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穿着一身剪裁凌厉的黑色蕾丝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气场强大。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如同淬了冰的刀子,上下打量着林晓月。
“司徒总。”林晓月微微颔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沈总今天这身很精神。”司徒兰走近几步,香槟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来,“星耀最近风波不断,沈总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带着团队坚持‘梦想’,真是令人佩服。”她的话语看似恭维,实则每个字都带着刺。
林晓月扯了扯嘴角:“司徒总过奖,不过是尽本分而已。”
“本分?”司徒兰轻轻晃动着酒杯,目光落在林晓月脸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的秘密。她忽然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
“只是不知道,沈总如此执着燃烧的这份‘梦想’……究竟是你与生俱来的,还是……”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你不小心,从别处‘借’来的呢?”
“借来的”三个字,如同三根烧红的钢针,带着嗤嗤的声响,精准无比地狠狠扎进了林晓月内心最深处、连她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恐惧区域!
轰——!
林晓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她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握着果汁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凉的杯壁几乎要被她捏碎。
她知道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
“借来的”……是指这具身体?还是指……她这来自异世的灵魂?!
司徒兰满意地看着林晓月瞬间失态的反应,她直起身,恢复了之前优雅从容的姿态,仿佛刚才那句恶毒的低语从未发生过。她朝着林晓月举了举杯,露出一个胜利者般的、冰冷而炫目的笑容,然后翩然转身,融入了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人群。
林晓月僵在原地,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仿佛消失了,只剩下司徒兰那句“借来的”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放大,如同魔咒。
她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置身于衣香鬓影之中,却感觉如同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里,无边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紧紧包裹,几乎窒息。
这个镜像般的对手,不仅了解她的商业布局,不仅与她父母的过往有着隐秘的联系,她似乎……更窥探到了自己最核心、最恐惧、最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