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灵植园,赵锋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灵植特有的清新与泥土的芬芳,让他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
严剑的怀疑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心底,但他清楚,此刻提升实力才是唯一的自保之道。
他盘膝坐在那株日渐茁壮的“龙纹稻”旁,再次郑重地打开了《太虚神游剑》。
首页那几行字,依旧带着撼人心魄的力量:“此剑不炼气,不锻体,唯修一念——神游太虚。以精神力为基,凝意成剑,斩人元神于无形!”
“斩人元神……”
赵锋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龙鱼剑那直来直往、全靠灵力驱动的攻击方式,确实显得苍白而单薄。
若真能修成此剑诀,于无声无息间直攻对手最脆弱的神魂,那将是何等可怕的杀招?
严剑之流,又有何惧?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翻阅。
当看到后续关于修炼至大成,可同时操控一百零八把飞剑,布下“一念百域剑阵”时,饶是赵锋心性沉稳,也不禁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
“一百零八把飞剑……无需储物袋,融入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温养,心意相通,如臂指使……”
这描绘的场景太过震撼,仿佛在他眼前展开了一幅浩瀚的剑道画卷。
飞剑不再是外物,而是自身生命的延伸,是构成其力量领域的一部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剑诀”的认知。
然而,当他看到炼制这一百零八把本命飞剑所需的材料清单时,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虚空痕银铁”、“轮回紫英铁”、“太阳金精”……一个个闻所未闻的名字,光是看着就感觉灵气氤氲,却也遥不可及。
尤其是排在首位,作为剑阵阵眼主材的“不周山心铁”,其描述更是让赵锋倒吸一口凉气——
“上古神山‘不周山’被撞断后,其山心深处历经亿万年承载天地重压而形成的精华所成。”
这等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神物,恐怕连宗门老祖都未必见过。
想要集齐,无异于痴人说梦。
“好高骛远,乃是修行大忌。”
赵锋苦笑一声,用力摇了摇头,将“一念百域剑阵”的诱人蓝图暂时封存于心底深处。
他知道,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最重要的,是踏入《太虚神游剑》的门槛。
接下来的六天,他几乎足不出户,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玄奥的经文之中。
这剑诀字字珠玑,却又艰深晦涩。它不讲述任何灵力运行路线,不勾勒任何符篆阵纹,通篇都在探讨“神”、“意”、“虚”、“念”这些虚无缥缈的概念。
如何“照见神虚”?如何“凝意成剑”?全靠修行者自身去体悟。
第六日黄昏,赵锋终于合上了书册。
他没有立刻开始修炼,而是静静打坐,将六日来的感悟在脑海中反复推演、梳理,直到自觉准备充分,心神也调整到古井无波的状态。
是夜,月华如水,洒满灵植园。
赵锋在静室中盘膝坐定,五心向天。他摒弃所有杂念,不再去感知外界灵气的流动,而是将全部的意识,如同收网一般,向内收敛,沉入那眉心之后,方寸之间的神秘之地——识海。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与以往内视丹田时,那能“看”到氤氲气感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片精神的领域,空寂、虚无,没有任何具象的存在。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形状。只有他纯粹的“自我”意识,悬浮于这片无垠的黑暗之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和渺小感涌上心头。
仿佛独自一人漂泊在宇宙的尽头,找不到任何依托。
这便是“照见神虚”的第一步——直面自身精神的本质,那最初的空无。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赵锋谨守剑诀要义,不焦不躁,不以这“空”为荒芜,反将其视为孕育一切的母体。
他的意识如同温柔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在这片黑暗中探索,不再试图“看见”什么,而是去“感受”自身念头的生灭,去捕捉那意识流动的轨迹。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极致的宁静与专注中,变化悄然发生。
黑暗,不再是纯粹的漆黑。在那意识的“视野”边缘,开始浮现出极其微弱的光点。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移动、旋转,如同夜空中稀疏的星辰,又像是深海中被惊动的发光浮游生物。
这些光点,便是他自身精神力的显化,是散逸的“神”与“意”!
赵锋心中微动,却不敢有大的情绪波澜,生怕惊散了这初生的异象。
他尝试着,依照剑诀中记载的“凝神观想法”,将分散的意念汇聚起来,如同编织丝线,去引导、聚合那些游弋的光点。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比连续施展十个时辰的**云雨诀**还要疲惫数倍。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倦怠感,仿佛三天三夜未曾合眼,头脑变得沉重,太阳穴隐隐作痛。
但他咬牙坚持着,意念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地收拢着那些“星光”。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光点被吸引过来,汇聚成一团模糊的、不断流转的光云。光云的核心,一种奇特的“感觉”开始孕育。
那不是温度,不是触感,而是一种“锋利”的意念。
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刻刀,正在这精神的星云中雕琢。初时极其微弱,若有若无,但随着赵锋观想的深入,那“锋利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聚。
他“看”不到剑的形状,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一柄完全由他自身精神力凝聚而成的“意剑”雏形,正悬浮于识海的中心!
就在这“意剑”雏形稳固的刹那——
“嗡!”
一声并非由耳朵听见,而是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轻微剑鸣,震颤开来!
赵锋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清水洗过一般,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墙角蛛丝上凝结的露珠,泥土中灵植根系细微的蠕动,甚至空气中灵气那原本只能模糊感知的、如薄纱般的流动轨迹,此刻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他的视觉、听觉、嗅觉……所有感官的敏锐度,似乎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更奇妙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意念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心念转动之间,少了许多以往的杂芜纷乱,多了一份洞彻与清明。连续六日研读剑诀带来的精神疲惫,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反而有种神完气足之感。
赵锋摊开手掌,心念微动,尝试着调动那识海中的“意剑”雏形。
没有灵光闪耀,没有剑气纵横。
但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锐利的气息萦绕在他的指尖,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微不可察的扭曲。
他目光落在静室角落的废弃铁木桩上,意念集中,并指如剑,遥遥一“点”!
嗤——
一声极轻微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般的声音响起。
铁木桩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寸许深、边缘光滑无比的细小孔洞!仿佛被真正的无形利刃瞬间刺穿!
赵锋瞳孔微缩,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狂喜!
成了!《太虚神游剑》的入门关隘,“凝意成剑”,他终于在无数次失败与尝试后,初步踏入了门槛!
这无声无息、直攻本质的攻击方式,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底牌!
然而,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冷静。他清晰地感受到,仅仅是刚才那遥遥一指,识海中那团刚刚凝聚的光云便黯淡了几分,那柄“意剑”雏形也虚幻了些许,一股强烈的眩晕感随之袭来。
“精神力消耗太大了……”赵锋喘了口气,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而且,这只是最粗浅的运用,距离‘神游太虚’,‘斩人元神’的境界,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但无论如何,希望之门已经打开。
他收敛心神,再次闭目,开始运转剑诀中记载的温养法门,汲取那冥冥中存在的、滋养神魂的未知能量,缓缓恢复着消耗殆尽的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