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锋顺势一滚,腥风裹挟着毒蛟的碎肉朝李苏云面门砸来,赵锋瞳孔骤缩,足尖在湿滑的青石上猛一蹬,身形如离弦之箭斜掠而出。
他临危不乱,借着这股冲劲团身一滚,衣袍扫过潭边凝结的薄霜,“噗通”一声砸进戚施栖身的寒潭。
戚施此刻嗅到毒蛟肉的腥气,铜铃大的眼珠骤然亮起幽绿凶光。
它庞大的身躯如弹簧般绷直,暗褐色的鳞片在水光中翻出冷冽的金属光泽,带着满潭冰碴跃出水面,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半空砸成细碎的冰珠。
李苏云只觉一股腥膻恶风扑面而来,后背的寒毛根根倒竖。足尖点在剑鞘上,腰间佩剑“嗡”地一声破鞘而出,青光如电直刺戚施眉心。
那飞剑是他以心头血喂养三年的法器,剑身上流转着细碎的符文,眼看就要刺穿怪物的颅骨。
戚施却咧嘴露出狞笑,它甚至懒得抬爪格挡,喉间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猩红的巨舌突然如长鞭般弹出。那舌头足有丈余长,表面布满黏腻的吸盘,卷着腥冷的寒气缠上飞剑。
李苏云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巨力,仿佛撞上了千年寒铁,她运起内力想要抽回法器,却见戚施舌头猛地收紧。
“咔嚓”几声脆响,飞剑上的符文瞬间黯淡,紧接着被巨舌卷着往回拖。戚施喉头滚动,竟将那柄闪烁着青光的飞剑连带着剑穗一并吞入腹中,喉间还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它落地时震得山岩簌簌发抖,前爪在地上抓出五道深深的沟壑,显然下一个目标就是呆立当场的李苏云。
赵锋沉在寒潭深处,吞舟蛟内丹在舌下泛着温润的暖意,将刺骨的潭水隔绝在外,连带着周遭三尺水域都成了暖意融融的安全区。
这枚内丹是他在鬼门滩击杀吞舟蛟得来的,此刻含在口中,不仅能避水,连潭底弥漫的阴寒戾气都被挡得严严实实,让他能从容观察水面动静。
水面上厮杀正酣,李苏云的身影如青燕般在岩壁与水面间腾挪。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流转着细碎的银光,每照向戚施一次,那怪物就会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吼,鳞片上竟泛起焦黑的印记。
赵锋看得暗暗心惊——李苏云不亏为练气期的娇子,身法和功法,宝贝都是使用的游刃有余。
今天要是能击杀李苏云得到他的储物袋,能练习《周天照应术》,以后就多了一种保命手段。
彭远来则是另一种路数,他提着柄锈迹斑斑的铁叉,专挑戚施行动的间隙猛刺。那铁叉看似寻常,叉尖却裹着层淡淡的土黄色光晕,每次刺中戚施的鳞片,都能激起一阵土石迸溅的异象。
赵锋认出那是土系功法的“裂石劲”,虽不花哨,却能克制戚施这种外皮坚硬的怪物。
此刻感应着水面上三道交织的气息,李苏云的气息如青竹般柔韧却暗藏锋芒,彭远来的气息像顽石般厚重却渐显颓势,而戚施的气息则如墨汁入水,阴寒且不断翻涌。
“彭远来撑不了一炷香了。”赵锋根据气息变化做出判断,眼看着彭远来被戚施一腿扫中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崖壁上,喉头涌上的鲜血染红了半边脸。
李苏云虽还在支撑,但青铜镜的光芒已明显黯淡,显然灵力消耗极大。赵锋调整着呼吸——再等等,等李苏云的气息也开始紊乱,就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赵锋在寒潭中屏息凝神,正算着李苏云灵力耗尽的时辰,却见水面上局势突变。
李苏云避开戚施扫来的水幕,足尖在崖壁上一点,清喝声穿透水声传来:“彭兄,玉佩捏碎即可出秘境,不必硬撑!”
这话本是好意,却像火星落进了油桶。彭远来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嘴角还淌着血,闻言顿时涨红了脸。
他猛地一拍腰间鼓囊囊的储物袋,两道黄符带着土腥味飞入手心,符纸上用朱砂绘着的山岳图案正隐隐发光。
“娘们才会临阵脱逃!”他嘶吼着将符箓往空中一抛,“让你这只丑八怪尝尝戊土镇岳符的厉害!”
话音未落,两张符箓突然暴涨,化作两座虚影重叠的山岳。那山岳足有十丈高,岩壁上生着苍劲古松,甚至能听见虚拟的瀑布轰鸣,磅礴的土系灵力压得周遭空气都凝滞了,连寒潭的水面都往下凹陷了寸许。
赵锋在潭底都能感受到那股厚重如山的威压,暗自咋舌——这竟是玄级中品的符箓,难怪彭远来敢如此托大。
戚施被这股气势激怒,喉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本就有丈余长的身躯竟像吹气球般疯长,身体间的缝隙渗出墨绿色的汁液,不过瞬息就膨胀到十几丈高,活像座移动的肉山。
面对砸来的山岳虚影,它非但不躲,反而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喉咙深处层层叠叠的利齿,竟要将两张符箓连同山岳虚影一并吞下。
“疯了不成?”
李苏云失声惊呼,他认得这符箓的威力,寻常妖兽沾到边就会被压成肉泥,戚施竟敢生吞?他下意识握紧青铜镜,准备随时补刀,却见戚施喉结滚动,真的将两座山岳虚影连带着符箓吞进腹中。
就在李苏云皱眉以为符箓失效时,异变陡生。戚施庞大的身躯突然僵住,原本凶戾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它下意识用爪子去抠自己的肚皮,却只划出几道浅浅的白痕。
下一瞬,“轰隆”一声巨响震彻寒潭,戚施的腹部像被炸开的酒坛般崩裂,墨绿色的毒液混着碎肉、鳞片漫天飞溅,有些落在水面上,竟滋滋冒着黑烟,连寒潭的冰层都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赵锋在潭底看得一清二楚,连忙运起吞舟蛟内丹的灵力加固护罩。一块带着毒液的碎肉擦着他的护罩飞过,竟在光膜上烧出个小黑点。
他抬头望向水面,只见戚施庞大的身躯正缓缓倒下,脖颈处还在无意识地抽搐,而彭远来已经脱力跪倒在地,望着自己的手笔,先是发愣,随即爆发出畅快的大笑,随后一口老血喷出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