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杖断裂的脆响还在轮回道上空回荡，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却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原本正在愈合的裂痕重新崩开，乳白色的光芒中渗进缕缕黑气，将光柱染成诡异的灰紫色。哪吒等人还没来得及喘息，便看到祭坛中央的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中翻涌的黑雾渐渐凝聚成新的漩涡 —— 比之前噬魂杖引发的漩涡大了三倍有余，漩涡边缘的紫黑色电光噼啪作响，连空气都被撕裂出细碎的裂痕。
“这不是骨杖碎裂引发的余波。” 姜子牙将八卦镜挡在身前，镜面折射出漩涡中心的景象 —— 那里隐约有无数虚影在沉浮，像是被锁链捆缚的巨兽。他指尖掐诀的指节泛白，桃木拐杖在地面划出三道深痕，形成简易的镇魂阵，“这漩涡在主动吞噬周围的灵气，它在成长。”
哪吒周身的混天绫突然绷紧，红绫末端的流苏刺啦作响，在空气中灼出火星。灵珠子在体内发出急促的搏动，比在祭坛感知到的蚀魂族气息更古老、更凶戾的力量，正从漩涡深处汩汩涌出。他低头看向掌心，灵珠之力凝结的光晕竟在微微颤抖，像是遇到了同源却对立的存在。
“黑暗魔神……” 哪吒的声音带着灵珠共振引发的沙哑，他抬手按向眉心，灵珠子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撞碎成光雾 —— 混沌初开时的星云被染成墨色，十二道巍峨的身影站在碎星之间，他们手中的武器正滴淌着混沌本源，脚下的祭坛纹路，竟与此刻轮回道的地面裂痕完全重合。
杨戬的天眼突然刺痛，金色的瞳仁中浮现出细密的血丝。他强行压下眩晕感，三尖两刃刀在身侧划出银弧：“漩涡里有东西在动！像是…… 无数只手在往外爬！” 他话音未落，漩涡边缘突然探出数道灰黑色的魂体，它们没有清晰的轮廓，却长着尖锐的指爪，刚一接触空气便发出刺耳的尖啸。
姜子牙迅速从袖中摸出三张黄色符箓，符箓在空中自动展开，化作三道金光缠向魂体。金光触碰到魂体的瞬间，那些指爪立刻消融成黑雾，却在半空中重新凝聚，且比之前更凝实了几分。“是被黑暗力量淬炼过的怨魂！寻常符咒只能打散，无法根除！” 他将桃木拐杖插进地面，杖身上的符文亮起，暂时将魂体隔绝在光晕之外，“必须找到操控它们的源头。”
哪吒望着那些不断重生的怨魂，突然注意到它们的魂体深处，嵌着细小的黑色晶砂 —— 与之前在祭坛发现的死之花灰烬成分相似，却多了层金属般的光泽。“这些怨魂是被当作容器培养的。” 他指尖弹出一缕灵光，精准地裹住一粒晶砂，“晶砂里封印着黑暗魔神的残魂，它们在借怨魂的躯壳积蓄力量。”
灵光中的晶砂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哪吒只觉指尖一阵灼痛，那缕灵光竟被晶砂吞噬殆尽。他猛地甩动手腕，晶砂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重新坠向漩涡 —— 坠落的瞬间，漩涡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手，将晶砂托举到漩涡中心，融入那片模糊的虚影之中。
“不能让它继续吸收晶砂！” 杨戬提刀冲向漩涡，刀身卷起的银风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他故意将刀气劈向那些试图爬出来的怨魂，却在接触的前一刻骤然收力，刀气擦着怨魂的边缘掠过，将它们身后的黑雾斩碎。“这些怨魂里还有残存的神智！刚才有个魂体在我刀气靠近时，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臂！”
姜子牙闻言立刻调整阵法，桃木拐杖顶端的青光变得柔和：“把它们引到镇魂阵里！阵眼的清心莲能暂时压制黑暗残魂。” 他从怀中取出个玉瓶，倒出三粒莲子抛向空中，莲子落在阵眼处立刻生根发芽，瞬间绽放出三朵洁白的莲花，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地面晕开淡金色的涟漪 —— 被涟漪触及的怨魂，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
哪吒立刻领会其意，混天绫如赤练般缠上最近的怨魂。红绫表面的金光刻意收敛了锋芒，只化作柔韧的光带，将怨魂轻轻推向镇魂阵：“别怕，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 他能感觉到红绫传来的微弱震颤，那是怨魂在挣扎，却没有攻击的意图，“灵珠之力能暂时隔绝黑暗残魂，只要进入清心莲的范围……”
话未说完，漩涡中突然传来沉闷的咆哮。所有怨魂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过，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它们无视金光的阻拦，疯了似的扑向众人。其中一个穿着士兵铠甲的怨魂，竟在扑来的瞬间，用残破的手掌指向漩涡深处，指节处的晶砂闪烁着微弱的白光 —— 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它在示警！” 哪吒突然明白过来，混天绫猛地收紧，将士兵怨魂拽到身后，“漩涡中心有更危险的东西！这些怨魂的攻击是被迫的！”
杨戬立刻调整阵型，三尖两刃刀在身前划出半圆的光盾：“姜师叔扩大镇魂阵范围，我来挡住它们！哪吒你趁机观察，看看漩涡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故意将光盾的边缘压低，让那些狂暴的怨魂能看到阵眼的清心莲 —— 有几个怨魂在接触到莲花香气时，动作明显迟疑了，魂体中甚至透出淡淡的白光。
姜子牙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在桃木拐杖上。杖身的符文瞬间亮起，镇魂阵的范围扩大了一倍，清心莲的花瓣层层舒展，香气如流水般漫过怨魂的魂体。那些被香气笼罩的怨魂，魂体中的晶砂开始剧烈闪烁，像是在与莲花香气对抗。有个孩童模样的怨魂，竟在香气中发出模糊的哭喊，魂体边缘的黑雾渐渐褪去，露出半透明的虚影。
“有用！” 姜子牙精神一振，双手快速结印，“这些怨魂的神智还没完全被吞噬！清心莲能唤醒它们的本我意识！” 他看向哪吒，眼中带着期许，“找到源头了吗？再这样下去，我的灵力撑不了半个时辰。”
哪吒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漩涡中心。灵珠子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飞速拼接，混沌时代的十二道身影渐渐清晰 —— 他们身披暗金色战甲，战甲上镶嵌着与晶砂同源的黑色宝石，手中的武器正在切割混沌气流，将那些破碎的星云炼化成黑色的锁链。而在他们脚下，无数魂体正被锁链穿透，拖向未知的黑暗。
“是‘噬魂链’。” 哪吒突然开口，声音因灵珠共鸣而微微发颤，他指向漩涡中心若隐若现的链条虚影，“黑暗魔神当年就是用这种锁链捆缚生灵魂魄，抽取本源力量。现在它们把噬魂链藏在漩涡里，通过晶砂操控怨魂，其实是在重铸锁链 —— 它们想把整个轮回道变成新的祭坛！”
话音刚落，漩涡突然剧烈收缩，中心的虚影渐渐凝实 —— 那是根缠绕着无数魂体的黑色链条，链条每节都嵌着颗头颅大小的黑色晶石，晶石中封印着痛苦挣扎的魂体。当链条完全显现的瞬间，所有怨魂突然停止攻击，齐刷刷地转向链条，魂体中的晶砂发出同步的嗡鸣。
“它们要被吸回去了！” 杨戬挥刀斩断几根试图靠近的魂体触须，却发现那些触须断开后，竟像活物般钻进地里，沿着裂缝爬向链条，“这链条能回收怨魂！”
哪吒突然想起灵珠子记忆里的画面：十二道身影将炼好的锁链抛向轮回道，锁链接触到光柱的瞬间，便开始疯狂生长，最终将整个轮回道缠成黑色的茧。他猛地祭出火尖枪，枪尖的灵光中融入五色石的气息：“不能让它们回去！这些怨魂一旦被链条吞噬，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火尖枪如流星般掠过怨魂群，枪尖的灵光在每个怨魂头顶轻点。被灵光触及的怨魂，魂体中的晶砂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随后便碎裂成粉末。士兵怨魂在晶砂碎裂的瞬间，突然对着哪吒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魂体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轮回道的光柱飘去 —— 那里才是魂魄该去的地方。
“这是…… 净化？” 姜子牙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清心莲的香气趁机涌入，更多怨魂挣脱了无形的束缚，在莲花香气中化作白光，“灵珠之力能彻底清除晶砂！”
哪吒没有回应，他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火尖枪。每一次轻点都要消耗大量灵珠之力，额头的汗珠顺着下颌滴落，砸在地面的裂缝中，竟被瞬间蒸发。但他不敢停 —— 漩涡中心的链条已经开始转动，那些还没被净化的怨魂，正身不由己地被拽向链条，魂体在接触链条的瞬间，便发出凄厉的尖啸，化作黑色的汁液被链条吸收。
“二哥帮我！” 哪吒突然大喊，火尖枪在空中划出赤色弧线，将一群即将被吸入链条的怨魂圈住，“用你的天眼之力，看看链条最顶端是什么！”
杨戬立刻抬头，天眼的金光穿透漩涡的黑雾，照亮了链条的全貌 —— 那链条从漩涡深处延伸而上，顶端连接着块悬浮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刻满了与噬魂纹相似的符文，却比噬魂纹复杂百倍。晶石中央，嵌着枚暗金色的令牌，令牌上的纹路，竟与申公豹的青铜令牌隐隐呼应。
“是块镇魂晶！” 杨戬的声音带着震惊，“晶子里嵌着枚令牌，上面的纹路…… 和申公豹的令牌一样！”
哪吒脑中轰然一响，灵珠子的记忆彻底清晰 —— 混沌时代的十二道身影中，有一个手持暗金色令牌，正将炼好的锁链交给申公豹的前世。原来申公豹的先祖，本就是黑暗魔神的追随者！
“申公豹不止是勾结蚀魂族！” 哪吒握紧火尖枪，枪尖的灵光变得愈发炽烈，“他从一开始就是黑暗魔神的棋子！蚀魂族、噬魂杖、轮回道异动…… 都是为了重铸这根噬魂链！”
漩涡中的链条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目的黑光，将周围的怨魂瞬间吞噬，链条的长度暴涨，竟朝着镇魂阵的方向延伸过来。姜子牙的清心莲在黑光中迅速枯萎，镇魂阵的光晕剧烈摇晃，眼看就要崩溃。
“必须毁掉镇魂晶！” 姜子牙将最后一张符箓拍在桃木拐杖上，杖身爆发出最后的青光，暂时挡住链条的延伸，“但镇魂晶被黑雾包裹，靠近不了！”
哪吒深吸一口气，突然做出个惊人的决定 —— 他将火尖枪掷向杨戬：“二哥用枪护住姜师叔！” 随后转身冲向漩涡，混天绫在身后展开，红绫末端的流苏缠住最后几个未被净化的怨魂，将它们抛向镇魂阵，“我去毁晶！”
“不可！” 姜子牙和杨戬同时大喊，却被突然涌来的怨魂潮缠住，根本无法阻止。
哪吒没有回头，脚下风火轮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周身的黑雾撕开一道通路。他能感觉到灵珠子在体内高速运转，五色石的气息从毛孔中渗出，在周身形成半透明的光茧 —— 那些试图靠近的黑雾，一接触光茧便化作白烟。
靠近镇魂晶时，他才发现那晶石比想象中更大，足有三人高，表面的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转，每流转一周，链条的力量便增强一分。晶石中央的暗金色令牌，正不断释放出黑色气流，滋养着整个链条。
“就是你在搞鬼！” 哪吒一拳砸在光茧上，灵珠之力顺着拳头注入，光茧突然暴涨，将镇魂晶包裹在内。金光与黑光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镇魂晶表面的符文开始寸寸碎裂。
令牌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突然从晶石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令牌上的纹路亮起，竟在周围形成小型的噬魂阵，无数细小的锁链从阵中飞出，缠向哪吒的四肢。
哪吒早有准备，混天绫如灵蛇般窜出，红绫在身前交织成网，将细小的锁链尽数挡住。他趁机靠近镇魂晶，指尖按在晶石表面 —— 那里有个细小的裂缝，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过。
“原来你也不是无坚不摧。” 哪吒冷笑一声，将全部灵珠之力凝聚在指尖，顺着裂缝注入。金光在晶石内部炸开，将黑色的晶石染成金色。镇魂晶发出痛苦的尖啸，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却无法阻止金光的扩散。
就在这时，令牌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化作一道黑影扑向哪吒。那黑影有着申公豹的轮廓，却长着恶魔般的角，手中握着与噬魂杖相似的骨杖。
“又见面了，小哪吒。” 黑影发出申公豹的声音，却带着不属于他的阴冷，“你以为毁掉镇魂晶就能阻止魔神降临？太天真了。”
哪吒认出这是申公豹的神魂投影，被黑暗魔神的力量污染过：“是你把令牌嵌进镇魂晶的！”
“是又如何？” 黑影大笑起来，骨杖挥出一道黑光，“这洪荒本就该被重塑，你们这些守旧的家伙，都该被碾碎！”
哪吒侧身避开黑光，混天绫缠住黑影的手腕：“黑暗魔神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出卖神魂？”
黑影的脸突然扭曲：“好处？我要的是公平！凭什么姜子牙能执掌封神榜，凭什么你灵珠子能受万人敬仰？我申公豹哪里不如你们！” 他猛地挣脱混天绫，骨杖直指哪吒心口，“今天就用你的灵珠之心，祭奠魔神大人！”
哪吒没有躲闪，反而迎着骨杖冲了上去。就在骨杖即将刺中心口的瞬间，他突然侧身，右手抓住黑影的手腕，左手按在镇魂晶的裂缝上：“灵珠子的力量，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灵珠之力与五色石的气息同时爆发，镇魂晶内部的金光骤然炸开，将整个晶石从内部撑碎。暗金色令牌失去依托，在空中发出一声哀鸣，化作一道黑光想要逃窜，却被哪吒一把攥在掌心。
“想跑？” 哪吒握紧令牌，灵珠之力顺着掌心注入，令牌上的纹路迅速褪色，最终化作一块普通的青铜牌，“没有黑暗魔神的力量，你什么都不是。”
镇魂晶碎裂的瞬间，噬魂链失去力量来源，开始寸寸断裂。那些被链条束缚的魂体，终于挣脱束缚，化作漫天光点，朝着轮回道的光柱飘去。漩涡失去能量支撑，渐渐收缩、消散，露出下方平整的地面 ——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哪吒踉跄着落地，灵珠之力的过度消耗让他眼前发黑。杨戬和姜子牙立刻冲了过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这小子……” 姜子牙又气又急，却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后怕，“下次再这么冲动，我就把你关在陈塘关思过！”
杨戬检查着他的身体，发现除了灵力消耗过度，没有其他伤势，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那申公豹的投影呢？”
哪吒摊开手掌，青铜令牌静静躺在掌心：“被我净化了。但这令牌……” 他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上面有黑暗魔神的气息，说明它们离苏醒不远了。”
姜子牙接过令牌，放在八卦镜下观察。镜面折射出令牌内部的纹路，那些纹路虽然褪色，却依然能看出与混沌时代的祭坛纹路同源。“看来我们得尽快回洪荒。” 他将令牌收入袖中，“黑暗魔神苏醒的事，必须通知天庭和西方教。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单独应对的了。”
哪吒点了点头，抬头望向轮回道的光柱。此刻的光柱已经恢复了纯净的乳白色，那些被净化的魂体正顺着光柱缓缓上升，消失在天际 —— 它们终于能进入正常的轮回了。他能感觉到灵珠子在体内发出满足的轻鸣，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
“走吧。” 哪吒站直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眼神却依旧明亮，“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做。”
三人转身向轮回道外走去，身后的镇魂阵渐渐消散，清心莲的花瓣化作光点，融入光柱之中。阳光透过云层洒进轮回道，照亮了他们的背影，也照亮了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魂体光点 —— 像是漫天星辰，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当他们走出轮回道时，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阴云散去，阳光明媚。远处的洪荒大地，炊烟袅袅，一片祥和 —— 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从未发生过。但他们都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黑暗魔神的威胁仍在，申公豹的阴谋未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哪吒握紧拳头，灵珠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但只要身边有并肩作战的伙伴，有守护洪荒的信念，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下一站，陈塘关。” 哪吒望着东方的天际，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或许在那里，能找到更多关于黑暗魔神和申公豹的线索。
杨戬握紧三尖两刃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姜子牙轻抚胸前的杏黄旗，道袍下摆被突然卷起的罡风吹得猎猎作响。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杨戬眼底翻涌的金芒与姜子牙眼中闪烁的卦象光辉相触，无声的默契在对视间达成。他们默契地一前一后，踩着哪吒风火轮留下的赤色轨迹，在弥漫着硝烟与符箓残光的战场上穿行，每一步都带着破局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