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背着姬莹雪,与其他奴隶一起拼命地奔跑着,他们身后是秦兵如影随形的追杀。
姬莹雪一路哭得天昏地暗,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肆意,哭声中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委屈,她的身体随着抽泣而剧烈颤抖着,每一滴眼泪都在宣泄着内心深处的伤痛。
子荔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他几次想要开口安慰姬莹雪,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深知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能默默地加快脚步,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让姬莹雪饱受创伤的身心得到暂时的安慰与歇息。
跑着跑着,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夜幕缓缓地笼罩了整个草原,狂风在旷野上肆虐,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仿佛一头头饥饿的野兽在咆哮。
姬莹雪哭着哭着,由于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崩溃,她终于支撑不住,沉沉地睡去。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子荔的肩膀上,呼吸微弱而急促,由于没有鼻翼的遮挡,呼吸时发出粗重的声音,就像是一只鼓动的橐龠。
子荔心中一阵阵刺痛,他顾不上疲惫不堪的身体,咬了咬牙,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草原上奔跑起来。
狂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在他们的脸上,生疼生疼,子荔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但他紧紧地抱着姬莹雪,就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生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也不知跑了多久,当天空完全被黑暗吞噬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片荒原中发现一个废弃的草棚。
草棚看上去摇摇欲坠,在狂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被吹倒。
子荔小心翼翼地将姬莹雪放在草棚里,然后安排人做好轮流值守。
将姬莹雪安顿好后,子荔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姬莹雪的身体,发现她的额头滚烫,显然是因为过度的悲伤、疲惫和风寒而发起高烧。
子荔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盖在姬莹雪的身上。又从附近找来一些干草铺在她身下,隔绝地面的寒气。
夜晚,草原上一片死寂,朦胧的月光从枝叶间洒落下来,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和狐狸的叫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间或有几声猫头鹰的桀桀叫声,更让人毛骨悚然。
草原上不时晃动着一双双幽绿的眼睛,那是野兽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令人不寒而栗。
这些对于子荔他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在这漫长的逃亡生涯中,他们经历了太多的危险和恐惧,除了残暴的秦兵,这些野兽的威胁如今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子荔坐在姬莹雪身旁,静静地凝视着她惨白的脸色,月光透过破旧的草棚,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无助。
子荔的心如刀绞一般,这几年,姬莹雪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委屈,他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原本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娇小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因为命运的捉弄,不得不踏上这条逃亡之路。
为了三年前的一个约定,她历尽千难万险,冲破重重包围,甩掉秦兵的围追堵截,义无反顾地投身到逃亡之中,这种坚定和执着,让子荔为之动容。
突然,姬莹雪一把紧紧抓住子荔的衣衫,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惨叫:“小荔子,快救我。”
子荔的心猛地一紧,连忙紧紧握住姬莹雪冰凉而长满老茧的小手,轻声喊道:“小雪,别怕,我在这里。”
姬莹雪浑身一阵颤抖,终于慢慢睁开了一双疲惫的眼睛。
当她看到子荔关爱的眼神时,心中的委屈仿佛决堤的洪水,一下子泛滥开来。
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哗哗流了下来,呜呜地小声哭泣起来,那哭声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痛着子荔的心。
子荔无声地抚摸着姬莹雪凌乱的长发,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怜爱。
姬莹雪哭着哭着,突然心中一惊,命运一下将她拉回到残酷的现实。
以前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子荔是她身边的奴隶,她们二人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如今命运又是如此弄人,自己也成为任人宰割的奴隶,再加上容貌毁容,还有什么面目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女孩子的容貌被毁,这比杀了她还要残酷,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痛心的事吗?
姬莹雪清醒过来后,一把推开子荔,声音带着哭腔喊道:“让我走,让我去死,我配不上你。”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来,眼神中充满绝望和自卑,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怪物,没人会愿意看到她这张被毁容的脸,更不配得到子荔的真爱。
子荔双手紧紧抓住姬莹雪的肩膀,大声说道:“小雪,你冷静一些。”
姬莹雪有些错愕,不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问道:“小雪?你这是在叫我吗?”她的声音中充满惊讶和疑惑,在她的记忆中,子荔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叫过她。
子荔轻轻点了点头,温柔地说:“是的,我一直在心里这样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