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板板的!完犊子了!这下真的完犊子了!”苟兽医心猛地沉到了谷底,他双手死死抱住瞬间肿起的左脚踝,额头上疼得冷汗直冒,嘴里不住地倒吸着凉气,“唉哟!痛死老子咯!看来……看来我苟得胜的这条命,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咯!”
苟兽医忍着剧痛,试图用步枪支撑着站起来,但脚踝处传来的撕裂般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发力。他只能拖着一条伤腿,用双手和那条好腿,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后方的灌木丛挪动。然而,这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眼看着那些明晃晃的手电光束越来越近,鬼子兵狰狞的面孔在光影闪烁中若隐若现,最近的一个离他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苟兽医。他知道,自己这下肯定是逃不过去了。一股血性猛地冲上了头顶,他猛地坐直了身体,背靠在一棵还算粗壮的树干上,拉动了手中三八大盖的枪栓,再次将子弹顶上了膛。
“妈的!小鬼子,来吧!爷爷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请你们吃苟氏‘花生米’!”说完,苟兽医瞄准那些最亮、最靠近的手电筒光点,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叭!” 一个正嗷嗷叫着冲在前面的鬼子兵应声而倒,手电筒摔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掉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叭!”苟兽医又迅速拉栓、退壳、上膛、瞄准、击发!动作一气呵成,展现出一个老兵在绝境下的最后沉着,又一个手持电筒的鬼子惨叫着扑倒在地。
接连被打死打伤三四个同伴,而且都是持手电筒的醒目目标,鬼子追击的势头果然为之一顿,立刻松散开来,步伐也明显放慢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十把步枪朝着苟兽医藏身的大概方向,更疯狂地进行覆盖式射击!
“哒哒哒!叭叭叭!砰砰砰!”
子弹像冰雹一样砸在苟兽医藏身的树干和周围的土地上,打得树皮木屑纷飞,泥土四溅。苟兽医被这密集的火力压得根本抬不起头,只能死死趴在地上,尽量蜷缩身体,减少暴露面积。他偶尔趁鬼子换弹或者火力间歇的刹那,猛地探出头,凭着感觉朝光亮处还击一两枪,但效果已经大不如前。
就在苟兽医抬头再次试图还击,刚刚露出小半个身子时,“噗”的一声闷响,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击在他的右肩膀上,整个人被打得向后一仰,手中的三八大盖也脱了手掉在地上。 “呃啊!”苟兽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右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鲜血迅速从军装的破口处涌出,染红了一大片。他试着动了动右臂,一阵钻心的疼痛告诉他,这条胳膊暂时是废了,别说开枪,连抬起来都困难。
眼看苟兽医这边反击的枪声彻底停了下来,鬼子少尉立刻意识到对方可能中枪失去了战斗力,或者子弹打光了。于是他兴奋地挥舞着军刀,用日语大喊:“他不行了!冲上去!抓活的!” 剩下的三十多个鬼子兵立刻士气大振,再次小心翼翼地摸了上来。手电光柱已经开始在苟兽医不到三十米的范围内扫射,他甚至能听到鬼子兵沉重的呼吸声和皮靴踩断枯枝的脆响。
苟兽医背靠着树干,脸色苍白,因失血和疼痛而浑身冷汗淋漓。他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步枪,又摸了摸剧痛难忍、无法动弹的右肩,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小日本鬼子……想活捉老子?做梦!”苟兽医低声咒骂着,用还能动的左手,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了仅剩的四颗日制九七式香瓜手雷。这是他最后的“家当”,准备留在关键时刻用的,现在看来,就是此刻了。
苟兽医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用牙齿咬住其中一颗手雷的保险销环,猛地一扯!“咔!”一声轻响,保险销被拔了出来。他没有立刻扔出,而是握着沉重的弹体,用尽全力在旁边的树干上“咚”地磕了一下,然后估摸着方向,用左手奋力朝着手电筒最密集的方向扔去!
“轰隆!” 一声巨响在林地间回荡,紧接着就是鬼子的惊呼和惨叫声。
苟兽医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继续忍着剧痛,如法炮制,又接连磕响、扔出了第二颗、第三颗手雷!
“轰隆!轰隆!” 爆炸的火光短暂地驱散了黑暗,映照出鬼子兵慌乱躲避的身影。三声爆炸过后,鬼子的追击势头被打停了,好几个鬼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至少又有五六个鬼子非死即伤。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苟兽医大口喘着粗气,左手紧紧握着最后一颗手雷。他留着这最后一颗,不是为了再杀伤敌人,而是为了自己。他听着重新组织起来、更加小心但依然在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和日语吆喝声,知道鬼子这次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苟兽医背靠着树干,缓缓坐直身体,将那颗冰冷的手雷紧紧抱在怀里,右手无力地垂着,左手的手指则轻轻勾住了手雷的拉环。只要鬼子再靠近几步,扑上来想生擒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拉响这最后一颗手雷,和这些狗娘养的小鬼子同归于尽!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苟兽医用尽力气,扯着嗓子,用他那地道的四川话,朝着鬼子逼近的方向发出了最后的怒吼与咒骂,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屈: “我日你先人板板的小鬼子!来嘛!过来嘛!你苟爷爷请你吃最后一个‘大香瓜’!老子在阴曹地府等到你们,一个个都把你们的脑壳拧下来当夜壶!瓜娃子,矮矬子,敢到我们中国地盘上来撒野,老子叫你不得好死……”
苟兽医的咒骂声在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悲壮与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