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厂长的兴趣更加浓厚了，“这个我需要跟厂里的技术员讨论一下。”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说道，“现在这罐头生意不好做啊！”分外怀念地说道，“以前我们厂的罐头，那是不愁卖的，厂里风光着呢！领导们送礼，还得提前打好招呼！现在效益不好了，那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阮桂芳闻言嘴角直抽抽，你这样对一个外人，大倒苦水不好吧！
“现在的人都不爱吃……”
“我可以品尝一下吗？”阮桂芳好心地岔开话题。
“可以，可以。”曹厂长闻言忙不迭地说道，看着她手指比划，“我给你们拿筷子。”站起来朝外走。
“再拿些碗。”阮桂芳招手看着曹厂长的背影说道。
“哦哦哦！”曹厂长忙点头，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几个搪瓷碗和筷子。
阮桂芳看着掉了瓷的搪瓷碗，嘴角直抽抽，这碗够抽象的。
就是用罐头盖子，也比搪瓷碗好。
阮桂芳眼看着曹厂长要把罐头一下子倒入搪瓷碗里，伸手拦着道，“我们自己来。”
阮桂芳抱着罐头瓶，一个碗里，倒一两口，“这样卫生。”看向林长胜他们道，“你们也品尝一下，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林长胜拿起筷子，端着搪瓷碗夹了块儿橘子瓣放入嘴里。
“好吃吗？”阮桂芳眸光清澈地看着他们说道。
这该怎么回答？林长胜他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们说道，“我觉得没小时候好吃。”
“不是！这个？”曹厂长急急地辩解道。
“不是你的产品不对，是饿了吃糠甜入蜜。”阮桂芳眸光温润地看着曹厂长说道。
“就是，就是，有新鲜的水果，罐头自然就没那么畅销了。”宁三军闻言忙不迭地附和道。
“可罐头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曹厂长无奈地看着他们说道，“这怎么改变。”
阮桂芳眼波微微流转看着曹厂长说道，“有没有想过目标客户不能定在普通家庭身上。”
“还请指教？”曹厂长虚心地看着她说道。
“这罐头瓶子改成杯子样式，加个把手，用于火车上，旅途中，吃完了之后，可以用做水杯。”阮桂芳指着水果罐头说道，“当然玻璃要防炸。”
“这倒是不错。”曹厂长闻言眼前一亮道，“最适合出差的人。”
“罐头最好铺在火车站附近，招待所，旅馆附近的小卖部。”阮桂芳明媚的眼眸看着曹厂长说道。
“上下车方便。”曹厂长明了的点点头。
阮桂芳又品尝了下午餐肉，从侧面看午餐肉，真材实料，能看见肉粒，“好吃！没有一吃一嘴的面。”
“我们午餐肉的质量没得说，跟肉联厂合作的。”曹厂长骄傲地说道。
“我自己的感觉。”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说道，“企业降本增效，降低成本，增加效率。”
曹厂长闻言眼睛瞪的如铜铃似的，虚心地问道，“您能详细说说嘛？”
“我就说说，你可以看看是否能用。”阮桂芳拿起巴掌大的午餐肉，“这午餐肉销量现在下滑的厉害，家家户户有新鲜的猪肉，很少买。”
“唉……我都快愁死了。”曹厂长眉头紧锁地看着她说道，“怎么就没人吃了。”
“还是客户定位问题。”阮桂芳眸光温和地看着曹厂长说道。
“定位在火车上的人吗？”曹厂长机灵地说道。
“还有双职工，妈妈没有时间做饭。这类人需要的就是便捷。”阮桂芳食指点着手中的午餐肉，“先不说这个铁制的盒子，成本高！你必须全部打开，将午餐肉放到案板切成片，装盘。对吧！”
“嗯！”曹厂长闻言点了点头。
“这对火车上的人不太友好。”阮桂芳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这么大，拿起来吃不太方便。手脏不说，火车上人多时，满车厢人，走动洗手也不方便。”
“嗯嗯！”曹厂长闻言猛点头，“这要怎么改善？”
“咱们农村做过腊肠，一节一节的。”阮桂芳目光清澈地看着曹厂长笑盈盈地说道，“只要改变包装，小孩子都能轻而易举的打开，如剥香蕉似的……”伸手比划着，“这样剥开，张口就能吃了。”
曹厂长如遭雷劈似的，僵立在当场。
“曹厂长，曹厂长。”阮桂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阮同志……不不……阮老板，您这个提议太好了。”曹厂长激动地站起来搓着手，来回的走动。
“能对你有帮助最好了。”阮桂芳明亮的眼睛看着曹厂长说道，“其实搭配方便面，出差更为方便。火车上的盒饭又贵又难吃，餐车好贵，吃不饱。”接着又道，“方便面和这火腿肠搭配经济又实惠。”
“碗呢？”宁三军黝黑的眼眸看着他们提出来。
“罐头瓶啊！”阮桂芳双手笔画了个大大的园，“玻璃烧制的跟碗似的，泡面碗，还需要有把，这要不会烫着手了，也好端。”
曹厂长脸色通红地双手抓着阮桂芳的手，上下乱晃，“阮老板……阮同志，你可真是俺们的大救星。”
阮桂芳猝不及防的被抓了个正着，尴尬地看着曹厂长，“那个……你先放手好吗？”
“啊！对不起，对不起。”曹厂长赶紧松开她的手，“我太激动了。”看着桌上打开的桔子罐头，抱起来，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有救了，有救了。”红着眼眶看着他们，呜咽……
“还没经过市场检验的，未必行的。”阮桂芳眸光澄澈看着曹厂长说道。
“我觉得能成，像我们经常出差的，这个可比盒饭、火车上提供的餐食好多了。”曹厂长脸上难掩的欣喜。
“对你们有用就好。”阮桂芳眸光纯诚地看着他说道。
“有用，绝对有用。”曹厂长伸手压 压眼角的水雾，“这两年厂子的订单越来越少，没工作的人越来越多，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想发展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发展。咱这先天条件比不过南方，是真的难！”
“你们现在手里有多少货。”阮桂芳眼底带着温和看着他问道。
“积压了好多。”曹厂长站起来看着他们说道，“我带你们去看看。”
曹厂长带着他们去了仓库，当阮桂芳看着三大仓库的食品罐头，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这么多。”
“卖不出去，急死了我们了。”曹厂长重重地叹口气，继续眼巴巴地看着她，“工人的工资没着落，还欠着人家的材料款。你们要真能把这货拉走，那真是救大命了。”
“质量有保障吗？”阮桂芳微微转头看着他问道。
“有保障，有保障。”曹厂长点头如捣蒜道。
“这些能尽快装到火车上吗？”阮桂芳语气无比真诚地看着他说道。
“火车？”曹厂长闻言眼睛瞬间点亮，这年月火车皮运货，这没点儿门道可不行。
“您看什么时候可以？我们全厂的人出动，抬也会给您抬上火车上。”曹厂长神情激动地看着她说道。
“有个问题？”阮桂芳犹豫了一下看着曹厂长说道。
“您说？什么问题，俺们一定帮您解决了。”曹厂长大包大揽地看着阮老板说道。
林长胜他们紧张的看着阮姐，终于进入正题了。
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阮桂芳微微抬头神情坦荡得看着曹厂长没有半分遮掩，“这么多货，这货款我只能半年后给你结。”
“嘎？”曹厂长怀疑自己听错了，笑容僵硬在脸上。
“不是……不是！”曹厂长着急地看着她说道，“您这钱？”
“半年后结清，你也知道，这么多货，我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货款。”阮桂芳眸光坦诚地看着他说道。
“那能给一半吗？”曹厂长几乎是哀求地看着她说道。
“抱歉，没有。”阮桂芳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你们好好研究一下，我就在招待所，三天之后，我就要去下一个罐头厂。”叫上林长胜道，“咱们走。”
阮桂芳他们走路带风，离开了红星罐头厂，坐进了车内……
林长胜长出一口气，“我都不敢呼吸。”
“这事能成吗？”霍志军紧张地看着他们说道。
“应该能成！”宁三军信心颇足地看着他们说道。
“小宁这么有把握。”赵南征剑眉轻挑看着他问道。
“阮姐为他们如此出谋划策，他们想要改造得有钱吧！”宁三军黑眸凝视着他们说道，“简言之，这仓库的里货得变现，可现在有谁能吃得下去。”
“要是能卖出去，何苦堆在仓库啊！”林长胜推了推墨镜，镜片下的目光闪着绿光。
“希望吧！”赵南征希冀地看着他们说道，“阮姐简单的改变包装，真的能起死回生。”
“能！未来下海的人越来越多，天南海北的跑，火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方便面大有可为。”宁三军搓着手，脸颊红红的，“说的我都有点儿心动了。”
“你想做就做呗！”林长胜单纯地看着他说道。
“这得投入多少啊！”宁三军眉峰陡然跳了一下，“南方不是小麦的主产区，原材料很麻烦。”
“可以来这里啊！农业大省，小麦的主产区。”林长胜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钱呢？生产产线呢？”宁三军食指和拇指摩挲着，微微摇头，“不说这个了。”视线落在了阮姐身上，“我还以为您会开门见山呢！”
“哪能那样，咱得拿出令人信服的东西。”阮桂芳勾起唇角浅浅笑了笑，“简言之，得展现自己的能力，不然人家凭什么信你。”看着霍志军道，“走啦！咱们吃饭去。”
“去找个饭馆。”林长胜关心地问道，“还是？”
“回招待所吃，外面饭馆不太安全。”阮桂芳眸光深邃地看着他们说道，“不想遇上不必要的麻烦。”
“好！”林长胜他们一致同意。
招待所提供的饭菜老实说，除了实惠，味道不敢恭维。
出门在外凑合着吧！能填饱肚子就好。
阮桂芳以为会等上足足的三天，没想到第二天，曹厂长他们就登门拜访了。
可见有多着急。
签订好合同之后，阮桂芳跟首都的陈经理通电话，将这边的事情‘汇报’了一下。
陈经理不敢置信地说道，“阮姐，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干。”
“这不是领导教导有方。”阮桂芳笑着恭维道。
“哈哈……”陈经理高兴地开怀大笑，“车皮的事情你放心，我会很快给你电话的。”
“先运到首都吗？”阮桂芳黑眸轻转，食指绕着电话线。
“仓库现成的，都运到这里，凑一列货车，咱们就出发。”陈经理语气温和地说道，“火车我能安排好，只是出了境，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剩下的交给我。”阮桂芳爽快地说道。
“你也要跟着去？”陈经理惊讶地说道。
“当然了，我哪儿能让他们自己去呢！”阮桂芳眸光深邃地说道，“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
“你也不会俄语吧！”陈经理忽然开口道。
“我会点儿英语。”阮桂芳眸光深沉地说道，“你忘了，我前夫可是经管系，学习西方的先进管理经验。”
“前夫？”陈经理一脸错愕地说道，“阮姐真离婚啦！我以为传言呢？”
“南下之前离婚了，性格不和，就不耽误人家了。”阮桂芳面色平静地说道。
人家的家事陈经理也不好多说，“你要会英语那感情好，从报纸上看那边积极向西方靠拢，学英语应该特别的积极。”
“数字是通用的。”阮桂芳黑眸轻转道。
“不多说了，火车皮订下来我通知你。”陈经理笑了笑说道，“估计三五天。”
“好！”阮桂芳笑着应道，挂断了电话，回身看着他们说道，“咱们在等三五天。”
“那快的很。”林长胜松了口气。
“那么紧张啊！”阮桂芳好笑地看着他们说道。
“这是火车皮，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宁三军目光紧盯着阮姐说道，“这个陈经理还真是神通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