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事件过去一周后,本丸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如果忽略长谷部越来越明显的异常行为的话。
“主上,这是今日的文件。”
长谷部将一叠文书放在凌笑笑桌上,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与凌笑笑对视。
放下文件后立刻后退三步,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凌笑笑咬着笔杆疑惑地看着他:“长谷部,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
“绝无此事!”他立刻否认,声音却莫名发虚。
“只是觉得应当保持适当的距离,以免影响主上的威严...”
凌笑笑挑眉:“说人话。”
长谷部噎住了,耳根微微发红:“就是...那个...觉得之前可能太过越矩了...”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自从亲眼目睹凌笑笑为了救清光差点灵力透支后,长谷部就开始变得奇怪。
以前那个“主命至上”的长谷部,现在居然会在凌笑笑想要帮忙整理文件时慌张拒绝,在凌笑笑给他倒茶时手抖得差点打翻茶杯,甚至在凌笑笑靠近时会下意识后退。
最夸张的是昨天,凌笑笑见他眼圈发黑明显熬夜,想用灵力帮他提神,结果他像被烫到一样跳起来就跑,留下凌笑笑和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刀剑。
“长谷部殿下最近很反常呢。”烛台切一边准备茶点一边说,“昨天我看见他对着主上掉的头发发呆了好久。”
歌仙摇头:“今早我路过手入室,听见他在里面喃喃自语这样不行太危险了之类的话。”
就连短刀们都注意到了异常。
前田小声告诉凌笑笑:“长谷部先生昨天问我,如果主上不是主上,还会不会对他这么好...”
凌笑笑咬着拇指思考:“他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药研,要不你去给他看看?”
药研推推眼镜:“大将,这恐怕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药研的语气意味深长。
这时髭切慢悠悠地晃进来,端着他的茶杯:“啊啦,在讨论长谷部君的事吗?”
他笑眯眯地抿了口茶,“他刚才在院子里对着主上晒的被子发呆,差点撞到柱子呢。”
凌笑笑:“......”
当天下午出阵时,长谷部的异常更加明显了。
原本应该全心指挥战斗的他,频频回头确认凌笑笑的安全。
在一次敌人突然偷袭时,他居然放弃最佳攻击位置,转而挡在凌笑笑面前——尽管那个攻击根本不可能打中凌笑笑。
“长谷部!”凌笑笑忍不住皱眉,“战斗时专心一点!”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懊恼的表情:“十分抱歉!”
归程中,长谷部一直沉默不语。
凌笑笑故意走在他身边,他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拉开距离。
“我是身上有刺吗?”凌笑笑忍不住吐槽。
长谷部慌乱摇头:“不是!只是...”他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主上今天战斗很英勇。”
凌笑笑:“......谢谢?”
回到本丸后,长谷部立刻躲进了手入室。
凌笑笑正犹豫要不要去找他谈谈,髭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主上在担心长谷部君吗?”
凌笑笑点头:“他最近太奇怪了。”
髭切微笑:“需要我帮忙吗?我对这种情况还挺熟悉的~”
凌笑笑狐疑地看着他:“你有办法?”
髭切但笑不语。
当晚,凌笑笑在走廊堵住了又想溜走的长谷部:“谈谈。”
长谷部明显僵住了:“主上,我还有文件要处理...”
“文件可以明天再看。”凌笑笑不容拒绝地拉着他往庭院走。
“再躲的话,我就让鹤丸每天晚上去你房间开演唱会。”
长谷部:“!!!”这威胁太狠了。
我们坐在樱花树下,长谷部正襟危坐,浑身紧绷。凌笑笑叹了口气:“说吧,到底怎么了?”
长谷部低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那一日...主上为了救加州殿,几乎耗尽灵力...”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若是主上因此有什么不测,那都是我的失职...”
凌笑笑愣了下:“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严重吗!”长谷部突然激动起来,“作为近侍,我应当保护主上,而不是让主上陷入危险!如果我更强大一些,主上就不必...”
凌笑笑打断他:“长谷部,我是审神者,保护你们也是我的责任。”
“但那不一样!”他握紧拳头,“主上的安危关系到整个本丸,我不能让主上为了一振刀剑就...”
他顿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凌笑笑静静地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我不该救清光?”
长谷部痛苦地闭眼:“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他挣扎着,似乎在与自己内心的某种情感抗争。
就在这时,髭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啊啦,长谷部君还在纠结吗?”
我们同时转头,看见髭切端着茶杯站在廊下,笑得像只狐狸。
长谷部皱眉:“髭切殿下,请不要打扰...”
髭切慢悠悠地走过来:“长谷部君是不是觉得,主上为了救加州君不顾自身安危,让你很害怕?”
长谷部噎住了。
髭切继续道:“是不是看到主上抱着加州君时,心里有点不舒服?”
长谷部的耳根红了。
“是不是开始思考,如果那天受伤的是自己,主上会不会也那样着急?”髭切笑眯眯地抿了口茶,“是不是甚至希望...受伤的是自己?”
长谷部猛地站起来:“请不要胡说!”
髭切歪头:“我有没有胡说,长谷部君自己最清楚哦~”
他转向凌笑笑,“主上知道吗?长谷部君最近经常偷偷看你以前的战斗记录,特别是救加州君的那段。”
凌笑笑惊讶地睁大眼睛。
长谷部整张脸都红了:“髭切殿下!请适可而止!”
髭切笑得越发开心:“还要我说吗?比如某人在手入室对着主上的照片...”
“够了!”长谷部几乎是吼出来的,然后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向凌笑笑鞠躬。
“十分抱歉!我失礼了!”说完转身就想跑。
凌笑笑下意识伸手拉住他:“等等!”
在碰到他手的瞬间,我们两人都愣住了。
长谷部像是被定身一样僵在原地,而凌笑笑感觉到他手心滚烫的温度。
髭切在一旁鼓掌:“恭喜长谷部君,终于被主上牵手了呢~”
长谷部猛地抽回手,整个人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我、我去处理文件!”说完落荒而逃。
凌笑笑无奈地看向髭切:“你把他吓跑了。”
髭切笑眯眯地说:“不过主上也看到了吧?长谷部君的心意。”
凌笑笑皱眉:“什么心意?”
髭故作惊讶:“诶?主上没看出来吗?长谷部君是吃醋了啊~”
凌笑笑:“......吃醋?”
髭切点头:“因为主上对加州君特别关心,所以长谷部君在闹别扭呢。”
他凑近些,压低声音,“而且我怀疑,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对主君的忠诚。”
凌笑笑愣住了。
当晚凌笑笑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髭切的话,想着长谷部最近的反常,想着他看凌笑笑时那种复杂的神情。
第二天一早,凌笑笑决定试探一下。
在长谷部送来早餐时,凌笑笑故意说:“今天要和清光去万屋一趟,他说要买新指甲油。”
长谷部动作一顿,声音僵硬:“需要我陪同吗?”
凌笑笑假装随意地说:“不用啦,清光说就我们两个去。”
长谷部手中的托盘明显晃了一下:“...是吗。”
语气里的失落几乎要溢出来。
凌笑笑强忍笑意,继续加码:“晚上可能晚点回来,清光说要请我吃甜品。”
长谷部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主上请注意安全。”
说完几乎是咬着牙补充了一句,“请不要吃太多甜食,对健康不利。”
看着他离开时僵硬的背影,凌笑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果然,一整天长谷部都心不在焉。
据鹤丸线报,他先是把文件放错了三次,然后泡茶时把盐当成了糖,最后甚至对着墙壁发呆了半小时。
傍晚凌笑笑和清光回来时,长谷部正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得像是在迎接什么重大会议。
“主上,您回来了。”他的目光在凌笑笑和清光之间来回扫视,特别是在清光给凌笑笑买的樱花发饰上停留良久。
清光故意挽住凌笑笑的胳膊:“主人今天给我买了超——好看的指甲油哦!长谷部要看看吗?”
长谷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不必。”
语气里的醋意可以结好几个柠檬了。
凌笑笑终于忍不住了,大笑起来:“长谷部,你果然在吃醋!”
长谷部整个人僵住了,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我、我没有...”
清光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吃醋!长谷部小气鬼!”
长谷部瞪了清光一眼,又看向笑个不停的凌笑笑,突然像是认命般叹了口气:
“是...我是在吃醋。”他直视着凌笑笑的眼睛,声音低沉,“我不喜欢主上对别人那么特别...不喜欢主上为别人冒险...更不喜欢...”
他顿了一下,耳尖通红,“更不喜欢看主上和别人那么亲近...”
这下轮到凌笑笑愣住了。没想到长谷部会这么直接承认。
清光也吓了一跳,小声嘀咕:“玩脱了...”
长谷部向前一步,目光灼灼:“我知道这很逾越,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主上可以责罚我,但我不会收回这些话。”
凌笑笑看着他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傻瓜。”
伸手拍拍他的肩,“你对我来说也很特别啊。”
长谷部愣住了。
凌笑笑继续说:“会记得我所有喜好的是你,熬夜帮我处理文件的是你,在我任性时一边说教一边纵容的也是你。”
凌笑笑歪头看着他,“这样的长谷部,对我来说当然很重要啊。”
长谷部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点亮的星辰。
清光在一旁酸溜溜地说:“主人好偏心...”
凌笑笑笑着揉揉清光的头:“你也很重要啦!”
然后看向还在发呆的长谷部,“所以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
长谷部深吸一口气,终于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真诚笑容:“是!谨遵主命!”
从那天起,长谷部不再躲着凌笑笑,但似乎变得更加...黏人了?
以前只是工作上的跟随,现在连休息时间都会找借口待在凌笑笑身边。
而髭切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笑眯眯地说:“长谷部君,今天的完成得如何?”
然后看着长谷部瞬间变红的脸,心满意足地离开。
凌笑笑看着长谷部终于不再纠结,能够坦然表达自己的关心,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毕竟,有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近侍,是件很幸福的事——即使他偶尔会醋意大发。
但这就是我们的本丸,充满欢笑与温情的地方。
而长谷部的“主命”,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新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