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妙?”谢家那个十分健谈的伙计有些磕巴的望着顶上吊着的铜钱和黄符,这么多黄符怎么看都觉得大凶。
“要不……我们点个灯?”另一个伙计提出建议。贺舟嗤笑一声:“吹灯了你们就不开棺?”那伙计噎了一下:“倒也……”
“那你点个屁。”贺舟懒得跟他废话。他走到一个残缺的石柱边,用手电照着那石柱上的黄符。黑眼镜也凑过去看:“贺爷还懂这个?”这次贺舟没呛他。
“那看出来了点什么没?”
听到贺舟这话,领队也凑了过来,贺舟摇头:“很难想象这些东西是苗寨的人留下的,但如果不是他们,那这里除了苗寨的人以外,很早之前还有其他人来过。”
“朱砂黄符这些确实不像苗寨的人会用的东西。”领队也同意贺舟的看法,但如此一来,他们要找的东西恐怕就很难还留在这里了。
“多说没用,开棺吧。”贺舟没再研究那黄符,而是朝着中间那棺椁走去,既然知道谢家人这一趟不只是单纯的来摸明器,不可能知难而退,那研究再多也没用。
黑眼镜自从进来这里之后就莫名感觉一股压力,头顶那些压胜铜钱被流动的空气带出来的响声吵的他头疼,勉强维持住了笑容,跟着贺舟走去中间。
大殿中间的棺椁跟之前那个别无二致,无论是大小还是下面的须弥座,贺舟有些想笑:“这不会也是一口空棺吧?”他说这话本来只是单纯的想嘴贱两句,没想到,打开之后完全复刻之前的场景,他啐了一口:“还真是。”
“那可不一定。”黑眼镜俯下身敲了敲棺底:“这个是空心的。”棺底传来不同于刚刚的声音,下面确实有一个空间。
贺舟朝着黑眼镜作出一个请的手势:“黑爷的功劳,你先请。”黑眼镜笑着也没说什么,伸手摸着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打开的地方,摸了一圈站起身,朝着谢家伙计招手:“没有机关,这东西是封死的,先砸开再说。”
没管谢家伙计倒腾那木棺,贺舟举着手电查看这个巨大的石室,除了黄符和压胜钱以外这个石殿跟之前那个几乎没什么区别,只有两个石柱从二层掉了下来,看痕迹是人为毁坏的,这也不奇怪,毕竟寨子里的人已经来过,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没等贺舟想明白,主棺那边就传来声响,看来谢家伙计已经把那层棺材板解决了。他凑过去站在棺材旁边,用手电往棺椁底部那个空洞照了照,既没听见什么声音,也没看到什么动静。
贺舟朝着领队伸手:“绳子给我。”对于他这种十分自觉探路的行为领队已经见怪不怪了,把绳子绑好之后递给贺舟,绳子的另一头扔进那洞口,轻巧的跃了下去。
这个洞并不是很深,顶多也就三米左右,贺舟拿着手电上下左右晃了一圈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在上面等着的领队听到贺舟的声音问到:“贺爷,下面什么情况?”
“没发现危险,你们自己下来看吧。”
黑眼镜第一个跳下来,看着周围的情景啧啧称奇,手电晃的贺舟眼晕,心里暗骂这个家伙明明完全用不着手电,摆明了晃他。
等谢家伙计下来的期间,黑眼镜凑到贺舟边上:“贺爷怎么看?”贺舟脸上不太好,伸手摸了摸眼前堆砌几乎有整个坑室高的木墙,指尖被染上黄色的粉末:“就算是假的黄肠题凑也够呛。”
黑眼镜笑笑:“假的比真的好办多了。”他手电照着不远处的地面:“而且,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看样子上面那口红漆木棺的棺材板是后面加的。”
“或者说,补的。”贺舟提醒道。
黑眼镜朝贺舟歪了歪脑袋,笑的一口白牙:“贺爷说得对。”
这时谢家伙计已经全部下到了墓室中,那领队看着眼前的情况难掩震惊:“这是?!”黑眼镜示意他:“走吧,这边,已经有人趟过了。”
贺舟没多解释什么,跟着黑眼镜往墓室回廊右方走,回廊走到底大概也就十米左右,随后往左转折大概走了二十米左右到底,然后又是往右十米左右看到了这个回廊连接的甬道。
他心里估算了一下,整个墓室类似‘甲’字形,他们是从屁股的位置下来的,所以绕着整个方形内部结构走了半圈才看到正门的前室和甬道。
甬道深处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何处,前室面前的那堵木墙已经被人为破开,有一个大概能供人侧身通过的口子,周围还杂乱无章的堆着木墙卸下来的木头,但看这些木头的数量明显不太对,比起木墙需要的木料少了一半不止。
谢家伙计忍不住想钻进去被贺舟拦住:“你们找点东西先把门口这些木头抵住,万一这些木头错位或者滑落我们很难出去。”
领队找了几个伸缩的棍子撑在木墙洞口两边,一行人这才进了主墓室。
木墙内部的主墓室就简单多了,只有一口棺椁,黑眼镜敲了敲那棺椁:“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大过头了?”贺舟手电晃晃:“合葬棺,这一层已经被开过了。”
听到这句话领队连忙走过来用力一推,果然这层外椁已经被打开过了,几个谢家的伙计也帮忙推开,很快第二层椁出现在眼前。
这层椁上有明显的布料痕迹,但只有零零碎碎一点点,显然第二层椁也被开过了。领队的脸不是一般的黑,只能吩咐人把这第二层椁也给拿掉。
终于在开了两层椁之后看见了棺,是一口红漆描金木棺,棺盖中间刻着一个八卦图,周围四角分别雕刻描金四神兽,贺舟歪着脑袋看了半响,总觉得这棺有哪里不太对。
绕着这棺椁走了一圈,在大概墓主人天灵盖方向,内棺与第二层椁之间紧贴棺木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痕迹:“这里有东西被拿走了。”
领队一听连忙过来查看情况,现在他们最怕的就是被捷足先登。
那是一个圆形痕迹,贺舟粗略比了一下,整体直径十厘米左右,那东西应该原本是被布或者类似布材质的东西挂在这里。
这种形状的东西,大概率是玉器,至于是玉环、玉璧还是别的什么就不知道了,凭这个痕迹很难辨别这么清楚。
看到那个痕迹领队明显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不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他也不再耽搁朝着贺舟和黑眼镜到:“两位开棺吧。”
打开第二层椁之后他们就发现了这口合葬红漆描金木棺是没有被开过的,除非棺底被打了盗洞,否则就外部看来,完好无损。
贺舟心里那抹奇怪一直挥之不去,到底是什么东西违和,为什么开棺开到一半,开了两个椁室后就不开了?
红漆木棺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防盗措施,黑眼镜和贺舟放下撬棍,一前一后把棺盖抬起,谨慎的挪出一点缝隙,棺中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响,只是有淡淡的腐味混杂着一股奇特的香味。
棺盖完全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两具尸体,尸体似乎防腐做的不好,已经是脱水的干尸状态,完全没有起尸的可能,两人才把棺盖放到一边,贺舟拿着手电在棺内扫了一圈确定没有问题才让领队过来。
馆内除了那两具尸体以外,周围确实都铺满了陪葬品,大多是玉器,两个墓主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已经腐坏看不出来,但衣服上佩戴的东西保存完好。
领队伸手越过了那些看起来成色极好的玉器在棺椁里不知道找什么,贺舟没有拿东西的习惯,只是举着手电细细观察,木棺四面内壁也都是红漆,但上面还有一些更加鲜艳的红色痕迹。
他从包里拿了块布伸手进棺内蹭了蹭那红色痕迹到眼前,是朱砂,又是朱砂,这里怎么总是有朱砂的痕迹。
翻了周围陪葬品一圈无果的领队最终掰开那两个墓主人紧贴的手臂,露出来下面压着的东西,他眼睛一亮就叫人来把里面这两个抬出来。
果然在下面压着一个鼓鼓的东西,那东西被油布包着,大概比手臂短些,领队迫不及待的拿起那油布包裹。而贺舟却被另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与这个油布包同时被压着的还有一个制式奇特的铜铃,铜铃有些类似道教法器帝钟,可又与现存的帝钟有所区别。
刚想伸手去拿那个铜铃,就听到身边一声惨叫,他猛地回头看见领队手指从指尖开始被黑紫色侵蚀,他痛苦的捏着手腕,似乎希望用这种方式阻止黑紫色的蔓延,但没有任何效果,黑紫色渗入血液,随着指尖血管迅速的侵蚀整只手。
领队也是个反应快的,见阻止血液流动没有效果,果断抽出腰间的匕首分别在掌心和五个指尖都划开口子,用另一只手引导血液流出。
黑紫色的血液带着一股恶臭滴落在墓室地面,身边的伙计反应过来用腰带扎在领队臂弯处,也帮着挤出黑紫血液,可直到领队因为失血嘴唇发白脸色发青手指尖依旧是黑紫色。
黑眼镜走过去查看领队的情况,指尖滴落的血液已经是正常的红色,也没有其他味道,示意领队别在动了,没有再蔓延了,但指尖的颜色暂时没有办法消退,只能先包扎,等出去之后再想办法。
没想到那油布包裹着的东西居然附着着这么霸道的毒素,只是触碰就能渗入身体和血液,蔓延的速度跟鲁王宫那个尸蟞王的毒素蔓延速度差不多。
领队脸色苍白,指尖依旧是黑紫,不知道是因为毒素并没有完全祛除还是别的原因,现在条件简陋,要尽快出去,否则这个毒来个回马枪恐怕他就得断送在这里。
经过这一折腾油布包裹的东西掉在地上彻底露出来。贺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地上的东西,居然是一卷完整的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