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舟意识回笼的时候只感觉有些颠簸,身上暖洋洋的,似乎有阳光撒在身上,随后就是黑眼镜的声音,好像在问什么事情。
声音停顿片刻,再次响起:“醒了?”
眼前的一切开始聚焦,他看见了巨大的骨骸,但具体是什么骨骸却看不出来,阳光洒在地上,照的红色树叶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却刺痛无比,发不出一点声音,身体似乎也失去了控制权,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黑眼镜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解释道:“你这算是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啧啧,七窍流血,暂时没法说话是正常的,回去之后让花儿爷找人检查一下还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没……死……”勉强开口的声音像是用生锈的铁条磨铁皮树一样。
“嘿,你还失望了不成?”黑眼镜掂了掂背后的人:“你身上那个东西已经解了,但具体怎么解的没搞明白,但哑巴的血肯定占一半,至于另外一半是什么只能靠猜,你猜是什么?”
贺舟下意识想要接话,张启灵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少说话。”于是只能讪讪闭嘴。
他趴在黑眼镜背上,尝试了各种部位活动,得出结果,浑身上下只剩眼睛还能用,放弃了自力更生的想法。
黑眼镜和张启灵似乎在那棵树的岩石平台后发现了什么,后者正在找机关。
只听岩石内部传来机关转动和锁链拉动的声音,树后的岩壁缓缓下降,露出一条大概一人多宽的缝隙。
缝隙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小小的青铜灯盏,张启灵走在前面,黑眼镜背着贺舟走在后面,他声音似乎轻快不少:“这次是瞎子立大功了吧,我之前路过就看见这里好像有痕迹。”
听到他的声音,原本因为失血过多又要睡过去的贺舟,没忍住闷笑出声,扯的从里到外浑身都痛。
黑眼镜也笑,说道:“雷地豫,阿贺咱们剩下的路肯定都是稳稳当当的,你可得撑住,不然花儿爷那我可交代不了。”
贺舟刚想哼一声,鼻间拂过一丝香味,挂在嘴角的笑容僵住,他之前觉得自己能被香味影响是因为身体里那个东西在跟这里面的某个产生反应。
可现在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他还能闻到一丝香味?
似乎察觉到他的停顿,黑眼镜问道:“怎么了?”
“瞎子。”饶是声音嘶哑,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又闻到了香味……小心。”
他声音不大,但前面的张启灵也听见了。按照之前对于香味的判断,一旦出现,前面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加快了速度,很快穿过裂缝,可眼前的路却让两人停住了脚步。
这岩石裂缝的出口居然连接着一座木制廊桥,整座廊桥大概长四十米左右,廊桥下就是深不见底的裂口深渊。
哪怕这座廊桥有一点岩石支撑也罢了,天知道这廊桥在这里多久了,站上去那些木头会不会像豆腐一样,被这里的环境彻底腐坏。
如果只是廊桥腐坏也没那么糟,可建造者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拱形桥洞下面居然用铁链吊着陶罐。
这些陶罐中装的什么不言而喻,可现在周围没有可借力的地方,上面的岩顶太高,也没法固定绳子。
四十米的距离不是那么好过去的,黑眼镜的手电照着廊桥对面的洞口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快速过去,对面就是洞口。”
张启灵显然也认同他的提议,慢慢在桥上走,犹豫就会败北,当然后面是贺舟脑补的。
“走两边。”张启灵提醒道。
他们两人身上的重量都远超于一般普通人,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受力面同样窄的前提下,重量越重越容易出问题。
贺舟心里暗想,或许应该对古代工匠更有信心一点,毕竟这种规模的建造,不说九族,至少工匠的爹妈爷奶、七大姑八大姨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
张启灵的脚踏上廊桥后,贺舟清晰的听见了一声长长的木头压实的声音,但声音过后桥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互相对视一眼,黑眼镜和张启灵两人快速却很稳的穿过廊桥,贺舟人虽然在黑眼镜背上,但这四十米的距离,听着木头的声音,也不由的捏着一把汗。
直到两人再次踩到岩石上,才松了一口气,两人没多做停留,那些陶罐,在不确定里面的东西彻底死之前,对他们来说都跟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没什么区别。
可洞道没有太长,很快他们就又出了洞道,而这个洞口同样连接着廊桥。
“嘿,没完没了了。”黑眼镜吐槽。
贺舟其实想看着两人出去,但眼皮却越来越沉,他的体力本来就比两人差,加上之前体内东西的原因,在‘心脏’里的时候七窍流血,最终还是彻底失去意识。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会是短暂昏迷,很快就能醒来,可令贺舟没想到的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居然是天花板!
他有些愣神,记忆停留在黑眼镜骂骂咧咧的走上第三个廊桥,而对面高处崖壁上有开凿的栈道。
“醒了。”旁边传来声音,他一时竟然没察觉房间里还有人,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眨了眨还有些模糊的眼睛,坐在旁边的人才终于清晰起来。
“无……”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比七窍流血之后还干涩。
无邪把旁边的一小勺温水喂进贺舟嘴里说道:“我去叫医生,你先润润就行了。”
一分钟不到无邪身边跟着两个人进来了,两个都是贺舟认识的,谢雨臣和他的私人医生。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医生看诊的声音,大概花了十分钟,在贺舟觉得他从里到外都要被医生看上一遍后,才收手:“醒了就没事了,等恢复吧。”
他看着贺舟叹了口气:“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你这一身的伤都在要命的地方,目前猜测之前那个是一种稀有的子蛊,不过现在已经解开了。”
说罢他不再多说,看了一眼身边的谢雨臣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医生的结论之后,无邪总算是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现在心情复杂,很想质问贺舟,但现在人还躺在床上呢,搞得好像他欺负病号一样。
最终只憋出来一句:“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