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指尖从浑天仪边缘滑过,齿轮咬合的震动顺着指腹传入腕骨。钟楼外,焦土与雪地交界的犁沟里,新撒下的金穗稻种尚未发芽,而幽州急报已在案头摊开三刻——护庄队押运的第二批稻种在白狼渡遭劫,押运官李全死于咽喉穿刺,尸体旁留有半面残破狼头旗。
柳如烟蹲在马尸旁,簪尖挑起鞍垫缝隙的粉末。银质验毒器触粉即变,幽蓝泛紫,她抬眼:“硫粉混了狼毒草,和突厥毒烟残留一致。”她将粉末收入空心银簪,转身时裙摆扫过雪地,留下一道浅痕。
慕容雪展开布阵图,炭笔在三条岔口画出三角标记。“商队偏离官道的节点,全是突厥细作惯用的伏击阵型。”她指尖停在第三处,“但李全不该走这条路。他昨夜还向我确认过粮道安全。”
陈墨将浑天仪翻转,星盘投影落在地图上。紫微垣偏移半寸,北方将星黯淡如蒙尘。“事发当夜,北斗第七星隐于云后。”他声音低沉,“有人算准了风雪时间。”
耶律楚楚仰头吹响鹰笛,金翅雕盘旋而起,爪间铜管喷出粉雾,在空中划出三道断续轨迹。楚红袖的机关臂弹出磁力线,地下三寸的铁屑被吸附而起,聚成一条蜿蜒细线,直指东北方废弃的漕运暗渠入口。
解剖室的铜盆里,李全的尸体被摆正。慕容雪褪下铠甲肩板,羊皮图铺在案上,十三处箭伤标记与尸体上的创口一一对应。她剪开死者咽喉衣领,三枚透骨钉嵌在喉骨缝隙,钉身细密冰裂纹清晰可见。
李青萝将银针浸入药水,针尖触钉即颤,泛起冷光。“北境寒铁,淬火时掺了冰晶砂。”她拨开死者耳后皮肤,皮下微凸处覆着一层薄蜡,“里面藏着东西。”
楚红袖启动机关臂的放大镜,镜片折射出皮下蜡封轮廓。“不是纸。”她轻压皮肤,“是卷起来的铜箔。”
苏婉娘站在情报墙前,烟雨绫铺展如网,二十三条红丝线从北境延伸而出。她忽然停手——三处源头的丝线断裂,断口齐整,像是被热刃瞬间熔断。她指尖抚过断裂处,“和上回浑天仪投射的势力范围偏差七里。”
郑和从怀中取出前朝航海图,摊开在案。图上一条虚线穿过阴山北麓,与商队偏离路线重合。“这是古漕运暗渠。”他指节划过出口位置,“三十里内有突厥废弃哨塔,但近三个月无炊烟记录。”
陈墨将玄铁令牌按入浑天仪核心。齿轮轰鸣,地面裂缝再次开启,蒸汽推动铜板浮出,拼成“狼烟南引”四字。他盯着那四个字,忽然抬手,将浑天仪倒置,星盘反向旋转。投影偏移,落在淮南道腹地一处无名山谷。
暗室墙壁渗出黑色黏液,顺着石缝蜿蜒而下。柳如烟拨动琵琶弦,音波震动间,黏液表面浮出扭曲文字:“灰狼已入粮库。”她收弦,发簪轻刮墙面,取下一滴黏液,“和上回磁石棋盘残留物同源。”
慕容雪启动机甲铠甲的投影系统,五张人脸浮现空中。她放大其中一人眉心疤痕,与王莽的旧伤记录对比,角度偏差不足半度。“李全死前最后交接的是他。”她调出账册记录,“昨夜申时,他领走了三车稻种,登记用途是‘补仓’。”
楚红袖的磁力爪插入地板缝隙,铁盒被拖出。盒中半片狼头旗与李全手中残片拼合,纹路严丝合缝。她打开盒内层,一块刻有家徽的玉佩碎片滑落,边缘烧灼痕迹与三日后才出现的密信完全不同。
完颜玉吹响鹰笛,追风隼群俯冲而下,铜管喷火油,在隧道口燃起火墙。寒风裹挟马奶酒气味被火焰吞噬,焦味弥漫。陈墨展开《坤舆万国全图》,北境标记已推进至七日路程圈。他指尖划过标记线,“他们不只要毁种,还要让淮南道自己断粮。”
慕容雪卸下梅花弩弹匣,换上冰制箭矢。箭尾缠绕磁力线,连接楚红袖设计的引爆装置。“三百步内,可穿透冻土引爆火药。”她拉动弓弦,机括声清脆。
李青萝推开实验室门,锁芯熔毁,门缝渗出蜡油。她取银针探入,针身浮现突厥文字:“金穗稻基因序列已获取。”她皱眉,将针插入随身药囊,药粉遇针即变黑。
苏婉娘取出翡翠算盘,算珠翻飞。片刻后,她停手:“若全部稻种被替,三成农田将颗粒无收。”她抬头看向陈墨,“我们只剩七日。”
陈墨从腰牌暗格取出一粒种子,种皮在灯下泛着微光。他用放大镜细看,针孔排列成特定序列——这是他亲手标记的唯一原种。他将种子放入特制玉匣,匣底刻着“抗倒伏基因序列”。
李青萝突然按住耳坠,药丸碎裂声在耳道内响起。她抬手,银针已抵住门框阴影处。一道人影后退,袖口滑落半片丝绸,与粮库账册封皮材质相同。
慕容雪的机甲铠甲瞬间启动,肩甲重组,火铳对准门口。楚红袖的磁力爪悬在半空,机关臂齿轮咬合,发出低鸣。
陈墨将玉匣放入怀中,手未抽出。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磁石棋盘,铁片微微震颤,指向实验室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