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庐州城头的霜色还未化尽。陈墨站在李氏别院门前,手中握着一卷盖有金印的私盐特许状,纸面在冷风中微微作响。
他身后,两淮军列阵而立,铁甲反射着微光,马蹄踏碎薄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开门。”陈墨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个巷道。
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重物拖动的闷响。片刻后,门闩被拉开,门扉缓缓开启,露出一张满是冷汗的脸——是李玄策的亲信管家。
“陈……陈少主,此事恐怕有些误会。”
“误会?”陈墨抬手将特许状递出,“我奉旨查办私盐走私案,你们若有冤屈,自可在大理寺堂上申辩。”
那管家嘴唇蠕动几下,终究没再说话,低头退到一旁。
慕容雪带着快马队迅速入内,分头封锁各处要道。柳如烟则轻巧地跃上屋脊,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飞檐之间。
“书房在哪?”陈墨问向身旁的楚红袖。
“正厅东侧第三间,门口有狼首雕饰。”她答得干脆,左手已搭在腰间的机关弩上。
陈墨点头,径直穿过庭院。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回音沉稳有力。
进入书房时,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日燃烧的焦味。书架翻倒,纸张凌乱,显然是有人仓促焚毁证据。
“动作很快。”陈墨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墙角一处暗格边缘。
楚红袖上前几步,指尖轻轻摩挲木框接缝,忽然按下一枚隐秘的铜钉。
咔哒一声,暗格弹开,一股浓烈的药草味扑面而来。
“这是……”楚红袖皱眉。
陈墨俯身探看,取出一封未完全烧毁的密信。纸页泛黄,字迹潦草,却是突厥语写就。
“‘金穗稻已北运,三皇子允诺封地与兵权’。”他低声念出,眼神陡然锐利。
楚红袖也变了脸色:“他竟敢把稻种交给突厥!”
“不止如此。”陈墨从箱底又抽出一幅地图,展开后赫然标注着数个种植区域,旁边用朱笔写着一行小字:“罂粟改良实验田”。
“罂粟?”楚红袖瞳孔一缩。
“看来,他们不只是想控制粮食。”陈墨将地图卷起,语气平静,却透着森寒。
门外忽有脚步声急促逼近,慕容雪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一个染血的布包。
“火药库爆炸前,我们在废墟里找到了这个。”她将布包摊开,露出一把刻有狼头纹样的短刃。
“突厥制式兵器。”陈墨接过,手指抚过刀柄上的凹痕,“这标记,是完颜烈的私人卫队才有的。”
“他果然和突厥勾结。”慕容雪咬牙。
陈墨沉默片刻,将短刃收入怀中,转头看向楚红袖:“账房那边可有收获?”
“部分账册被焚毁,但我们找到了几页残片。”她递上一张焦黑的纸页,上面依稀可见几个数字与人名。
“京、礼、安。”陈墨眯眼辨认,“这三个字重复出现,极可能是联络地点。”
慕容雪点头:“我已经让人去查最近进出京城的可疑人员名单。”
陈墨颔首,转身走向窗边。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继续搜查,所有可疑物品不得遗漏。”他吩咐道。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振翅声。
耶律楚楚骑着金翅雕掠过天际,盘旋一圈后投下一只鹰袋。
陈墨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沾着泥土的竹片,边缘整齐,明显是人为切割。
“这是……”他眉头微皱。
“巢湖基地的水密隔舱材料。”慕容雪一眼认出,“怎么会在李玄策这里?”
“说明他们的合作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深。”陈墨将竹片放入鹰袋,低声道,“让耶律楚楚继续监视北方动向。”
慕容雪应声而去。
陈墨望向窗外,阳光刺破云层,照进书房一角。尘埃在光束中缓缓飘浮,仿佛时间凝固。
“接下来呢?”楚红袖低声问道。
“清理战场。”陈墨语气不变,“然后,进宫。”
他转身大步迈出书房,衣袍翻动间带起一阵冷风。
而在他身后,那封密信静静躺在桌上,角落里的一行突厥字在阳光下微微泛着红光:
“黄金之梦,始于种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