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烛火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陈墨站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枚铜牌,波斯文的刻痕在灯下泛着冷光。他的手指缓缓摩挲过边缘,眉头紧锁。
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柳如烟推门而入,衣袂轻扬,神色却比往日凝重几分。
“查清楚了。”她走到桌边,将一卷纸摊开,“李氏商行与波斯商人之间的交易频繁,最近一笔涉及硫磺、铁器和药材,数量不小。”
陈墨低头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与符号,目光微沉:“他们不是在走私,是在筹备军械。”
柳如烟点头:“我从教坊司旧识那里套出消息,这批货会通过海路运往南洋,再经由陆路转送草原。”
陈墨沉默片刻,忽然道:“金穗稻的种子……是不是也混在里面?”
柳如烟眼神一闪,低声道:“有传言说突厥骑兵已经开始种植,但具体是从哪里得来的,还不清楚。”
陈墨的手指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坚定。他抬头看向柳如烟,声音平静:“我们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
柳如烟微微颔首:“你想怎么做?”
“先稳住他们。”陈墨站起身,走向墙边的地图,“我们要让他们相信,我们还在为‘金穗稻’的事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其他。”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一条蜿蜒的水路:“让完颜玉带人运送一批假配方出去,故意放出风声,说这批东西价值连城。”
柳如烟挑眉:“你是想引蛇出洞?”
“正是。”陈墨嘴角微扬,“与此同时,苏婉娘那边已经囤积了一批庐州锦,我会让她以丝绸贸易为掩护,逐步替换违禁品出口。”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样一来,我们不仅能控制海外贸易线,还能切断他们的军械供应。”
“不错。”陈墨转身拿起铜牌,“这枚铜牌你收好,它可能是打开波斯商人信任的关键。”
柳如烟接过铜牌,藏入袖中:“我会找个机会接近他们。”
陈墨点头,忽然又道:“对了,慕容雪那边有没有新的情报?”
柳如烟略一思索,取出一封密信递过去:“她说在突厥营地听到有人提起金穗稻,还提到一种新的骑兵战术。”
陈墨展开信纸细看,眉头越皱越紧。他放下信,低声自语:“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柳如烟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问:“你在担心什么?”
陈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良久,他才开口:“我在担心,我们的每一步棋,是否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柳如烟沉默片刻,轻声道:“那我们就走一步让他们看不懂的棋。”
陈墨转头看向她,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你说得对。”
天刚蒙蒙亮,苏婉娘便已起身。她坐在商铺后院的石阶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翡翠算盘,珠串间隐隐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昨夜陈墨交代的任务,她已经安排妥当。庐州锦的布匹正在秘密打包,准备装船运往泉州港。她知道,这一趟航行,将是她真正踏入海外贸易的第一步。
她轻轻拨动算盘,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忽然,一道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她抬头一看,果然是陈墨来了。
“都安排好了?”他问道。
苏婉娘点头:“第一批货物已经封箱,最迟明日就能启程。”
陈墨走近几步,在她身边坐下:“辛苦你了。”
苏婉娘笑了笑:“这是我该做的。”
她顿了顿,又道:“我昨晚翻看了账本,发现几笔支出有些奇怪,像是刻意隐藏的。”
陈墨闻言,神色微变:“能查到是谁动的手脚吗?”
“暂时还不确定。”苏婉娘摇头,“但我怀疑,是我们内部的人。”
陈墨沉默片刻,缓缓道:“那你多加小心。”
苏婉娘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名快马队成员匆匆跑来,脸色焦急。
“大人!”那人单膝跪地,“我们在码头发现一艘可疑船只,上面的人操着波斯口音,正在卸货!”
陈墨与苏婉娘对视一眼,立刻起身。
“带我去看看。”
晨雾未散,码头边停泊着一艘不起眼的商船。甲板上的几名水手正忙碌地搬运木箱,箱子上贴着异国文字的封条,看起来颇为神秘。
陈墨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目光紧盯着那艘船。他身旁站着完颜玉,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他们动作很快。”完颜玉低声说道。
“是啊。”陈墨淡淡应了一声,随即吩咐道,“让机关组的人盯紧些,不要打草惊蛇。”
完颜玉点头,转身离去。
陈墨独自站在原地,望着那艘船,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青铜腰牌,里面藏着硝酸甘油与金穗稻的种子。这一刻,他仿佛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
“无论前方有多少敌人,我都要走下去。”
远处的海面上,一只海鸥掠过水面,振翅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