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的初夏,清华大学物理系的实验室里弥漫着松香和酒精的混合气味。林卫国趴在操作台上,戴着放大镜,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硅片。窗外的蝉鸣聒噪,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片硅片上密密麻麻的纹路——这是他们团队熬了三个通宵刻出来的集成电路雏形,线条宽度比头发丝还细。
“卫国,成了吗?”师兄王磊凑过来,眼睛里布满血丝,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馒头。为了攻克光刻胶均匀涂布的难题,他们已经在实验室待了整整一周,连床铺都搬到了隔壁的休息室。
林卫国屏住呼吸,将硅片放进氧化炉:“再等半小时,看氧化层厚度能不能达到1.2微米。”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这次的光刻胶配方加了点聚乙二醇,流动性应该能改善。”
这个配方是林建军给的。上个月父亲来北京开会,偷偷塞给他一本油印的《半导体材料制备手册》,里面用红笔标注了“光刻胶改良方案”——正是系统奖励的“半导体研发指南”里的核心内容。当时林建军反复叮嘱:“别说是我给的,就说是团队摸索出来的。”
氧化炉的指示灯跳成绿色时,实验室里一片寂静。林卫国用椭圆偏振仪测量完数据,猛地一拍桌子:“1.18微米!合格了!”
王磊激动地抱住他,差点把手里的馒头捏碎:“太好了!这下不用再被教授骂‘连块像样的硅片都做不出来’了!”
他们的项目是“高纯度硅材料制备与集成电路光刻技术研究”,属于国家重点攻关项目。年初时还陷入僵局——进口的光刻胶太贵,国产的涂布总是不均匀,导致电路线条边缘模糊,合格率不足10%。教授都快放弃了,说“实在不行就申请进口设备”。
“进口设备要等半年,还得花外汇。”林卫国当时就不服气,想起父亲说的“别人能做的,咱们凭啥不能”,硬是带着团队扎进了实验室。他把父亲给的手册里的配方拆解成五个变量,一次次试验,光是报废的硅片就堆了半箱。
【叮!】
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林卫国的意识里响起——这是父亲之外,系统第一次直接与他交互,带着电流般的轻微震颤:【检测到“光刻胶改良技术突破”,符合“自主创新”主线。】
【奖励“集成电路版图设计软件(简易版)”:可在计算器上运行,辅助设计1000门以下逻辑电路,提升设计效率30%。】
林卫国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大概是父亲说的“技术传承”的一部分。他不动声色地记下令牌操作步骤,等夜深人静时,偷偷在实验室的老式计算器上调试,果然能用简单的代码绘制电路版图,比手绘效率高太多。
“卫国,你这版图画得越来越快了。”王磊看着他一天就画完的计数器电路,满脸佩服,“以前画这个至少得三天。”
“瞎琢磨出来的小技巧。”林卫国笑了笑,没多说。他知道,真正的科研容不得半点虚假,但在追赶的阶段,一点“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助力,能少走太多弯路。
暑假前,他们终于做出了第一块合格的集成电路——4位二进制计数器,虽然简单,却是国内首次用国产材料和设备自主制备的。教授拿着成品去参加全国半导体学术会议,回来时眼睛都红了:“中科院的专家说,这技术至少能让咱们的集成电路研发提前一年!”
10月,项目通过验收,被评为“年度重大科技成果”。林卫国作为核心成员,拿到了“中科院青年科学家奖”,奖金500元。颁奖那天,他特意穿了件新衬衫,上台领奖时,突然在台下看见了父亲的身影——林建军开完会没走,特意留下来看他领奖。
父子俩在会场外见面时,林建军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的骄傲藏不住。“别骄傲。”他最终还是说了句,“这只是开始,真正的集成电路,得做到万门级、百万门级,还有得你拼的。”
“我知道。”林卫国把奖杯递给父亲,“这奖有您一半功劳。”
林建军摩挲着冰凉的奖杯,突然想起十年前在四合院给儿子讲物理题的夜晚,那时的煤油灯昏暗,儿子的眼睛却亮得像星星。他笑了笑:“是你的就是你的。我当年修机床,你现在搞芯片,都是为国家做事,没啥不一样。”
获奖的消息传回轧钢厂,成了最大的新闻。张厂长在大会上拿着报纸,激动地说:“看看!这就是咱们厂走出去的大学生!搞出了国家急需的技术!林建军同志教子有方,值得大家学习!”
阎埠贵特意跑到技术科,非要请林建军喝酒:“我就知道卫国这孩子有出息!比我家老三强多了!”他现在见人就说,“当年我就看林主任是个干大事的,果然没错!”
苏岚把奖杯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来串门的邻居都要夸上几句。她笑着给大家泡茶,心里却总念叨:“别总熬夜,身体要紧。”
寒假回家,林卫国带回了更艰巨的任务——教授让他牵头“16位微处理器原型设计”,目标是做出中国自己的cpU雏形。“难度很大,国外已经做到32位了。”他有点忐忑。
“难才要做。”林建军正在调试厂里新引进的数控机床,头也没抬,“我这机床以前也只能手动操作,现在不也能数控了?凡事就怕认真。”他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块边角料,“你看这钢,得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成好钢。搞科研也一样,得经得起摔打。”
林卫国看着父亲布满老茧的手,突然明白了“传承”二字的分量。父亲传给的不只是技术资料,更是那股不服输、肯钻研的劲头。他掏出笔记本,上面记着微处理器的设计难点:“爸,您说这指令集设计,是不是跟机床的操作代码有点像?”
“有点像。”林建军眼睛一亮,拿起粉笔在地上画,“你看,机床的G代码控制进给,m代码控制辅助功能,你们的指令集不就是给cpU发命令吗?关键是要简洁、高效,不能冗余。”
父子俩蹲在地上,一个讲机械控制,一个讲cpU指令,阳光透过车间的窗户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郑师傅路过,笑着说:“这爷俩,三句话不离技术,真是应了那句‘龙生龙,凤生凤’。”
开学时,林卫国带着新的思路回到清华。他把机床控制逻辑的简洁性融入指令集设计,果然效率提升了不少。团队里的外国留学生都惊叹:“林,你们的设计比我们学校的简洁多了!”
林卫国只是笑了笑,心里却想起父亲的话。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路,是父亲那代人用血汗铺就的;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条路走得更宽、更远,让中国的半导体技术,真正跟上世界的脚步。
实验室的灯光又亮到了深夜,林卫国趴在图纸上,笔尖划过之处,仿佛有电流在流淌。窗外的月光照亮了“中科院青年科学家奖”的奖杯,也照亮了一个年轻人为科技强国梦奋斗的身影。而千里之外的轧钢厂里,林建军正调试着新的数控系统,父子俩虽然隔着千里,却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让国家的技术,不再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