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深秋的一个周末,林建军骑着自行车再次来到熟悉的胡同。四合院的灰墙在秋风里显得格外斑驳,门口的石墩被岁月磨得光滑,墙根处的杂草比上次来又疯长了些。他这次来,是为了彻底处理那间属于自己的耳房——搬家时匆忙,还有些旧工具和资料没来得及清空,更重要的是,街道办已经来函,要求住户尽快明确房屋处置方案。
推开虚掩的院门,院里静悄悄的。东厢房的门紧闭着,门环上挂着把生锈的锁,显然秦淮茹不常回来住了——听说她在街道食堂申请了宿舍,图个方便。中院的槐树叶子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枝桠伸向天空,树下的石桌积着层薄灰,再不见阎埠贵算帐的身影。
“小林?你咋来了?”阎埠贵的声音从北屋传来,他正蹲在门口晒白菜,看见林建军,手里的麻绳都忘了系。
“来收拾下耳房,顺便办房屋处置手续。”林建军指了指院角那间矮小的耳房,“街道说这院子的产权要重新登记,得尽快处理。”
阎埠贵眼睛一亮,手里的白菜也顾不上晒了,搓着手凑过来:“你打算咋处置?这房虽然小,可毕竟是个念想……”他话里的试探再明显不过——家里三个儿子,阎解成刚结婚,阎解放退伍回来住不下,正愁没地方安置。
林建军没绕弯子,直接道:“我这房,你要是需要,就按市价卖给你。”
“市价?多少?”阎埠贵的声音都变了调,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钱袋。
“三百块。”林建军报了个数,比当时的市场价低了近一半,“但有个条件——我把房卖给你,以后不管院里有啥动静,不管是拆迁还是别的,都别再来找我打听,更别以四合院的事打扰我家人。”
阎埠贵愣了愣,随即拍着大腿:“这条件太简单了!别说不打扰,就是你家有啥需要帮忙的,我阎埠贵绝不含糊!”他生怕林建军反悔,转身就往屋里跑,“我这就给你拿钱!”
林建军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掠过一丝淡笑。这三百块对现在的他不算什么,却能解阎家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能彻底斩断和四合院的牵连。他走到耳房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锁,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东西不多:一个旧工具箱,里面是他刚进厂时用的扳手和锉刀;一摞用牛皮纸包着的图纸,是1960年代的设备维修记录;还有个掉漆的铁皮盒,装着林卫国小时候玩的铁皮青蛙——那是他用边角料亲手做的。
收拾工具箱时,一枚锈迹斑斑的军功章从夹层里掉出来。林建军捡起来擦了擦,认出是1965年参与军工项目时得的,当时怕惹麻烦,一直藏在这里。他把军功章放进兜里,这是属于过去的荣耀,该带回去收好。
【叮!】
系统的提示音在意识里轻响,带着尘埃落定的平静:【检测到“四合院房产处置”完成,符合“彻底告别过去”支线。】
【奖励“历史遗留问题清算证明”:包含房屋产权转移、邻里纠纷结清等法律文件,彻底厘清与四合院的关联。】
林建军的公文包里多了一份烫印的文件,上面清晰列着:“林建军名下位于xx胡同四合院耳房一间,自愿转让给阎埠贵,双方无产权纠纷;与原四合院住户(秦淮茹、阎埠贵等)无未了债务及矛盾,特此证明。”盖着街道办和公证处的红章,像一份正式的告别信。
阎埠贵拿着三百块钱跑出来,手都在抖:“钱带来了,你点点。”他还特意找了纸笔,“咱们得立个凭据,免得将来有说不清的。”
“不用了,有街道的证明就行。”林建军接过钱,数都没数就塞进兜里,“钥匙给你,我收拾完东西就走。”
两人正说着,秦淮茹回来了。她穿着街道食堂的白围裙,手里提着个布包,里面大概是换下来的衣服。看见林建军,她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往墙根躲了躲,脸上带着局促。
“秦姐,回来啦。”林建军主动打招呼,“我这房卖给三大爷了,以后有啥事儿,你们直接商量就行。”
秦淮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知道了。”布包被她攥得变了形,“那……那我先回屋了。”
看着她匆匆走进东厢房的背影,林建军心里没什么波澜。这个女人的一生,被依附和算计耗尽,如今落得孑然一身,虽是咎由自取,却也透着几分时代的无奈。街道办的人说过,秦淮茹的房子因为贾张氏没有合法遗嘱,按政策要收归街道,只是暂时让她住着,等有合适的安置点就会搬走——这大概是她和四合院最后的牵连了。
收拾完东西,林建军提着两个大纸箱走出耳房。阎埠贵赶紧上前帮忙:“我帮你送出去吧,看这沉的。”
“不用,放门口就行,等会儿厂里的车会来接。”林建军把钥匙递给阎埠贵,“锁换不换随你。”
“换!这就换!”阎埠贵接过钥匙,像捧着宝贝,“以后这就是我家的了,得弄得结实点。”
林建军最后看了一眼四合院。北屋阎家正忙着搬东西,东厢房的门紧闭着,南屋易中海的旧居早就空了,门框上还能看见“光荣之家”的残痕——街道说易中海无儿无女,房子收归公有后,打算改成社区活动室。
这个承载了他近二十年喜怒哀乐的院子,终于要和他彻底没关系了。那些批斗会的喧嚣,深夜偷偷学技术的灯光,邻里间的争吵与算计,都将随着房屋的易主,渐渐被遗忘在时光里。
“走了。”林建军对阎埠贵点点头,转身走出院门。
胡同口停着厂里的吉普车,是张厂长特意派来的。司机帮他把纸箱搬上车,笑着说:“林主任,您可算彻底跟这老院子了断了。我妈就住这附近,说这院儿里事儿比戏文还热闹。”
林建军笑了笑,没接话。拉开车门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阎埠贵换锁的声音,“咔哒”一声,清晰而干脆,像在为一段历史画上句号。
车子驶出胡同,林建军回头望了一眼。四合院的门楼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拐角。他靠在座椅上,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回到干部楼,苏岚正在厨房做饭,林卫国趴在桌上写家书——他刚去清华报到半个月,信里满是对大学课堂的新奇。“都处理完了?”苏岚探出头问。
“嗯,卖了。”林建军把纸箱放在墙角,“钥匙给阎三大爷了。”
“也好。”苏岚端着菜出来,“那地方事儿太多,断干净了省心。”她瞥见林建军兜里露出的军功章,“这是……”
“以前得的,找着了。”林建军把军功章拿出来,放在桌上,“等卫国放假回来,让他也长长见识。”
林卫国从信纸上抬起头:“爸,四合院真的拆不了了?阎三叔还盼着拆迁款呢。”
“谁知道呢。”林建军笑了,“但那跟咱们没关系了。”他想起系统奖励的“清算证明”,突然觉得,所谓的“清算”,不是计较过往的恩怨,而是放下执念,轻装前行。
晚饭时,林卫国说起清华的半导体实验室,眼里闪着光:“老师说,明年要引进新的设备,让我们提前学编程。爸,您上次说的那个芯片设计思路,我跟老师提了,他说很有价值!”
“好啊。”林建军给儿子夹了块肉,“好好学,将来咱们爷俩说不定能合作搞个项目。”
窗外的月光照亮了干部楼的窗户,也照亮了远处工厂的烟囱。林建军知道,四合院的故事已经落幕,而属于他和家人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那些在老院里经历的风雨,终将化作滋养未来的土壤,让技术的种子长得更高,让生活的根扎得更深。
至于那个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四合院,或许会在某一天被推倒重建,或许会在时光里慢慢老去,但对林建军来说,它已经完成了使命——见证过挣扎,也孕育了希望,最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