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冬末的轧钢厂车间,寒气像针一样往骨头缝里钻。林建军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正蹲在地上,用一把錾子细细凿着一块烧红的钢坯。火星溅在他脸上,他眼皮都没眨一下,专注得像一尊石雕。
“林师傅,歇会儿吧,这活儿不是一天能干完的。”旁边的老钳工周师傅递过来一个豁口的搪瓷缸,里面盛着滚烫的白开水,“你这身子骨,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林建军直起身,甩了甩酸麻的胳膊,接过搪瓷缸喝了一大口,热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打了个哆嗦。“没事,老周,这轴承座硬度太高,不趁热加工,明天更费劲。”他指了指地上那块钢坯,上面已经有了清晰的凹槽,“这是三线工厂急要的备件,耽误不得。”
三天前,他主动向厂党委递交了申请书,请求“下放车间劳动锻炼”。申请书上写得恳切:“本人深感理论脱离实践,愿到基层向工人师傅学习,在劳动中改造思想,为工业学大庆贡献力量。”这是他和张厂长商量好的缓兵之计——许大茂煽动造反派天天闹,与其被动应付,不如主动退一步,既能避避风头,又能守住技术阵地。
党委很快批准了申请,只是把他从技术科主任降成了普通钳工,工资也降了两级。许大茂得知消息,在厂里的宣传栏前跳着脚骂了半天,说这是“包庇”,可看着林建军真的拿起了錾子榔头,天天在车间汗流浃背,他那些“消极怠工”的污蔑也没了底气。
【叮!】
系统的提示音在意识里响起,带着一丝赞许:
【检测到“主动下放”行为,符合“低调自保”策略,触发“车间特殊签到”。】
【签到“轧钢厂锻工车间角落”成功,获得“手工锻造特殊钢技巧”:可通过控制火候、调整锤击力度,提升钢材密度15%,耐磨性增强20%。】
林建军的眼睛亮了亮,握着錾子的手更稳了。他按照系统提示的技巧,调整了淬火的水温,又在钢坯冷却到特定温度时,用不同重量的锤子交替敲打——这手法看似随意,实则暗合金属结晶的规律,能让钢材内部的应力分布更均匀。
旁边的几个年轻工人看得直咋舌。“林师傅,您这手艺绝了!”青工小李蹲在地上,看着那块钢坯上光滑的凹槽,“我们学了三年,也凿不出这么齐整的活儿。”
林建军笑了笑,把錾子递给小李:“来试试,注意手腕的力道,像这样……”他站在旁边,耐心地指点着,从握工具的姿势到发力的角度,说得细致入微。这些年轻人底子不错,就是缺了点巧劲和理论指导,稍加点拨就能开窍。
老周师傅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他在车间干了三十年,见过的技术员不少,像林建军这样放得下身段、真心教徒弟的,还真不多。前两天许大茂来车间煽风点火,说林建军是“资产阶级权威混进工人队伍”,被他一顿抢白:“人家能把废钢坯锻成宝贝,你除了瞎嚷嚷还会干啥?”
傍晚收工时,林建军把加工好的轴承座交给检验员,合格率100%,连最挑剔的老检验员都竖了大拇指:“这活儿,搁以前得送精密机床加工,没想到手工能做到这份上,林师傅真是好手艺!”
消息很快传到了张厂长耳朵里。老厂长站在车间门口,看着林建军满身油污地收拾工具,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他走过去,拍了拍林建军的肩膀:“干得不错,没给技术科丢人。”
“厂长放心,在哪儿都是干活。”林建军擦了擦手上的油污,“三线那边的订单,我看了图纸,有些零件可以优化一下结构,能省三成材料。”
张厂长眼睛一亮:“哦?有具体方案吗?”
“我记在本子上了。”林建军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个磨破了皮的笔记本,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草图,旁边标注着计算公式,“您看这里,把实心轴改成空心的,关键部位用加强筋,强度不降,重量能减轻不少。”
老厂长越看越激动,把笔记本往怀里一揣:“这主意好!明天我就让技术科讨论,你……”他压低声音,“在车间多待阵子,等许大茂那股子邪劲过去了再说。有啥需要,直接找我。”
林建军点点头,心里清楚,这“下放”其实是保护。车间里都是实打实干活的人,谁有本事谁没本事,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在科室里听那些空喊口号的强多了。
回到家时,苏岚正在给地窖加固。她把几块厚木板钉在窖口,上面又铺了层水泥,看起来就像块普通的地面。“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她接过林建军手里的工具包,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和机油味,眼圈有点红,“累坏了吧?”
“不累,跟工友们一起干活,挺踏实的。”林建军洗了把脸,看着桌上摆着的窝窝头和咸菜,肚子饿得咕咕叫,“今天加工的轴承座合格了,三线的同志说能提前三天装机。”
林卫国从里屋跑出来,手里拿着个用泥巴捏的小机床:“爸爸,你看我做的,周叔叔说你今天用锤子敲出了花!”孩子的脸上沾着泥巴,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林建军把儿子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做得好,比爸爸小时候强多了。”他想起系统白天的另一个提示——【林卫国“工匠精神”萌芽,可通过实践教学强化】,心里暗暗决定,以后有空就教儿子做点小东西。
晚饭时,苏岚从灶膛里掏出个烤红薯,递到林建军手里:“今天阎三大爷让解成送来的,说谢谢你前阵子教他看图纸。”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许大茂在院门口骂了半天,说你是‘假劳动真躲清闲’,被周师傅听见了,把他怼回去了。”
林建军咬了一口红薯,甜丝丝的暖意从胃里散开。“老周是个实在人。”他含糊地说,“许大茂爱骂就骂,只要咱们手里有活,心里踏实,比啥都强。”
接下来的日子,林建军在车间扎下了根。他不挑活儿,脏的累的抢着干,遇到技术难题却从不含糊。有台进口镗床卡盘坏了,厂家说必须换原厂配件,要等三个月,林建军硬是用废钢料改了一个,精度比原厂的还高;车间的天车钢丝绳总断,他研究了半个月,改进了滑轮角度,愣是让使用寿命延长了一倍。
工人们越来越佩服他,有事没事总爱围着他请教。青工小李把他的话记了满满一个本子,说要“编成钳工三字经”;老周师傅更是把家里珍藏的《高级钳工工艺》拿出来,非要跟他“换着看”。连以前跟着许大茂起哄的几个工人,见了他也客客气气的,毕竟谁都愿意跟有本事、肯教人的师傅打交道。
【叮!】
系统的提示音越来越频繁:
【“手工锻造特殊钢技巧”应用成功,获“工人认可度”+20。】
【优化三线零件结构,获“隐性贡献点”+50。】
【指导青工突破技术瓶颈,获“技术传承值”+10。】
林建军把这些奖励都转化成了实实在在的技术——他用“特殊钢技巧”帮车间解决了刀具磨损过快的问题,用“隐性贡献点”兑换的“金属疲劳测试法”,提前发现了一台老旧冲床的安全隐患,避免了事故。
许大茂看着林建军在车间混得风生水起,心里像被猫抓似的难受。他跑到车间想找茬,却看到林建军和工人们有说有笑地研究图纸,自己像个外人,根本插不上嘴。有一次他指着林建军磨的刀具说“不符合革命规格”,被老周师傅拿着游标卡尺怼到脸上:“公差0.02毫米,比你家吃饭的碗都规矩,你说哪不符合?”气得他摔门就走。
这天傍晚,林建军加完班,路过工厂宣传栏,看见新贴的大字报上,许大茂又在骂他“资产阶级技术路线”,下面却多了不少反驳的小字:“林师傅教我们改设备,提高效率,这是啥路线?”“有本事你也磨个0.02毫米的刀看看!”
他笑了笑,没当回事,转身往家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的工具包沉甸甸的,里面装着刚画好的“车间设备改造草图”——这是他利用业余时间画的,虽然暂时用不上,但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叮!】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温暖:
【“下放缓冲期”任务完成度80%,获得“工人阶级信任”buff:在车间范围内,政治攻击无效化,技术建议采纳率提升至100%。】
【奖励“简易热处理炉设计图”:可利用车间废料自制,满足小型零件淬火需求,为后续技术储备奠定基础。】
林建军抬头望向厂区的烟囱,晚霞正染红半边天。他知道,这场“下放”只是暂时的,许大茂的叫嚣也掀不起大浪。在这特殊的年代,能安安稳稳地握起工具,在铁与火的碰撞中守住技术的火种,就是最踏实的事。
车间的灯光次第亮起,像黑夜里的星星。林建军加快脚步,心里想着家里的热饭,想着苏岚和卫国的笑脸,想着明天要教小李磨的新刀具——日子虽然清苦,却因为这些实实在在的盼头,变得有滋有味起来。而那些喧嚣与纷扰,在叮当的锤声和飞溅的火花面前,终究会慢慢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