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着带体温的樱桃番茄,林夏的指甲几乎掐进果肉。汁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蜿蜒成的曲线,与怀表渗出的液态金属轨迹完美重合。陈默溃散前的叮嘱犹在耳畔,而窗外的樱花已不再飘落,每片花瓣都悬停在空中,拼凑成诺拉量子核心的轮廓。
“我和你一起去。”陈默残存的意识体在空气中重新凝聚,金色数据流勾勒出他模糊的身形,边缘却不断有光点逃逸,“但你必须记住,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可能是观测者的陷阱。”他的目光扫过餐桌上的银色怀表,表盘上的拓扑铭文突然开始逆向旋转,表盖内侧渗出细小的银色丝线,沿着桌面爬向林夏的袖口。
推开菜市场的玻璃门,腐鱼的腥气与潮湿的冷气扑面而来。林夏的后颈突然刺痛,微型定位器剧烈发烫,视线边缘泛起雪花噪点。水产区的水箱在幽蓝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每条游动的鱼身上都布满细密的银色纹路,尾鳍摆动时划出的轨迹,正是观测者的螺旋图腾。
“新鲜的鲈鱼!”鱼贩的吆喝声让林夏浑身紧绷。那人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关节处,金属零件在皮下若隐若现,微笑时露出的金属牙齿缝隙间,卡着半片银色鳞片——形状与她记忆中穿梭舰残骸上的拓扑铭文完全一致。当她靠近时,水箱里的水流突然逆流,在玻璃内侧凝结出母亲临终前的掌纹。
“来条锦鲤?”鱼贩的网兜精准地捞起那条银灰色锦鲤,鱼鳃翕张间吐出细小的时间线,缠绕在林夏脚踝。她蹲下身观察,发现鱼眼瞳孔里倒映着钟楼的画面:诺拉的量子核心正在逆向运转,第七个奇点处漂浮着无数个自己的虚影。更诡异的是,锦鲤鳞片上的银色纹路正在重组,渐渐显露出她公寓钥匙孔的形状。
陈默的意识体突然剧烈震颤,金色锁链缠住林夏的手腕向后拽:“退开!这些鱼是活的坐标...”话音未落,水产区所有水箱同时爆裂,银色丝线裹挟着鱼群冲天而起,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超立方体。林夏被气流掀翻在地,抬头看见鱼贩的身形在乱流中扭曲,橡胶皮肤剥落,露出底下布满拓扑铭文的金属骨架。
“找到你了,第七个容器。”金属骨架的声音混杂着齿轮咬合的声响,它的胸腔突然打开,弹出的不是心脏,而是缩小版的观测者眼球,“你母亲没告诉你吗?从你出生那刻起,时间线就为你扭曲。”说着,骨架的指尖射出银色激光,将林夏钉在摊位的瓷砖墙上,激光灼烧处,皮肤下的银色丝线开始疯狂生长。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的金色锁链化作盾牌挡在身前。“去钟楼!”他的意识体开始透明化,“那里的量子钟摆能...”话未说完,金属骨架甩出的鱼叉刺穿他的胸口,金色数据流如血液般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拓扑公式。林夏趁机抓起摊位上的杀鱼刀,刀刃上的血迹突然逆流,在刀面绘出通往钟楼的路线图。
菜市场的照明灯管开始爆炸,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版本的自己。林夏握着带血的刀冲向出口,却发现所有通道都被银色丝线封死,丝线交织成的网格中,困着无数平行世界的残影——其中一个“她”戴着观测者的面具,正用林夏的声音冷笑;另一个“她”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拓扑计算器迸发出毁灭一切的金色光芒。
鱼贩的金属骨架步步逼近,胸腔里的观测者眼球突然分裂成七个,每个眼球都锁定着林夏身体的不同部位。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银色怀表发出蜂鸣,表盖自动弹开,表盘中心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照片背面用液态金属写着:“当所有镜子都说谎,就去看水面的倒影。”
林夏猛地将杀鱼刀刺向地面的积水。涟漪荡开的瞬间,她看见倒影里的自己脖颈处没有银色纹路,而是戴着母亲的银戒,指尖正对着钟楼的方向。与此同时,水产区残存的水箱突然重新注水,一条通体漆黑的鱼跃出水面,鱼鳞上刻着的不是拓扑铭文,而是一串不断变化的倒计时——00: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