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连滚带爬、魂飞魄散地将杨毅“引”至杨宅深处那座最为庄重肃穆的议事厅。消息传得飞快,当杨毅踏足厅前那铺着青石板的小广场时,议事厅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已然洞开,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厅内,杨家如今的核心人物几乎齐聚一堂。为首的,正是现任代家主,他的二叔杨文远。他端坐在主位左手边的太师椅上(主位空悬,象征着卧病在床的杨老爷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深处藏着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两侧坐着的是几位叔伯辈的长老,以及一些在家族中掌握实权的二代人物,如三叔杨文博等人。他们个个面色不善,目光如刀般射向门口那道闲庭信步般走来的年轻身影。
厅外,则围拢了不少闻讯赶来的杨家旁系和护卫,但都被杨毅刚才在门口展现的雷霆手段所慑,无人敢轻易上前,只是紧张地观望。
杨毅无视了所有充满敌意和审视的目光,一步步走进议事厅。他的目光扫过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这些人,很多都曾参与或冷眼旁观过对他父母的排挤与打压。
“杨毅!”二叔杨文远猛地一拍太师椅的扶手,率先发难,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嘶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强闯祖宅,打伤护卫,还敢胁迫同宗兄弟!你眼里还有没有家法!还有没有长辈!”
他试图先用家族大义和长辈威严压住杨毅。
杨毅在厅堂中央站定,闻言只是嗤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家法?长辈?二叔,你现在跟我谈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他目光如电,直刺杨文远:“当年我父母在时,你们用家法苛责他们,用长辈的身份压榨他们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何为家法?何为长辈应有的公允?”
“你胡说什么!”三叔杨文博跳起来指责道,“杨正宏和张璇是自己行事不端,屡屡违反族规,才……”
“闭嘴!”杨毅猛地一声冷喝,如同惊雷炸响,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威压!
杨文博被喝得心神剧震,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一白,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厅内其他人也是心头一凛,没想到杨毅的气势如此之盛!
杨毅不再看他,目光重新锁定杨文远:“二叔,我今天来,不是来跟你们争论当年谁对谁错的陈年旧账的。我也没兴趣听你们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顿了顿,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传遍整个议事厅,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只问三件事。”
“第一,我父母当年究竟接到了什么家族任务?为何会一去不回?任务详情、卷宗记录,我现在就要看!”
“第二,他们失踪后,杨家到底派出了多少人、用了多少资源去寻找?结果如何?所有的搜寻记录,我也要看!”
“第三,当年都有谁,在我父母之事上,落井下石,刻意打压,甚至从中牟利?这些人,今天必须给我父母一个交代!”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把尖刀,刀刀直指核心,剥开了杨家试图掩盖的遮羞布!
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不少人的脸色都变得极其不自然,眼神闪烁,不敢与杨毅对视。
杨文远的脸色变幻不定,强自镇定道:“杨毅!你父母之事乃是家族机密,岂是你想查就查的?至于搜寻,家族自然尽力了,只是毫无线索!至于什么落井下石,更是无稽之谈!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机密?尽力?无稽之谈?”杨毅笑了,笑容冰冷而残酷,“二叔,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你们糊弄、欺负了也只能默默忍受的小孩子?”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缕灰蒙蒙、却让在场所有练武之人感到心悸肉跳的混沌气息缓缓凝聚。
“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不是来听你们打官腔的。”杨毅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给你们两个选择。”
“一,痛痛快快把我要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该交的资料交出来,该站出来认错的人,自己滚出来!”
“二,我亲自来‘问’!只不过,我的方式,可能会比较……直接。到时候伤了谁,或者不小心拆了这议事厅,可就不好看了。”
**赤裸裸的威胁!**
在场所有杨家人脸色剧变!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在杨家议事厅,被一个家族弃子如此威胁!
“狂妄!”
“反了!真是反了!”
“护卫!护卫呢!把他给我拿下!”几位长老气得浑身发抖,大声叫喊。
门外的护卫面面相觑,硬着头皮想冲进来。
杨毅甚至都没回头,只是反手随意地向后一挥!
一股无形的气浪轰然涌出!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护卫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钢铁墙壁,惨叫着倒飞出去,将后面的人撞倒一片!哀嚎声顿时响彻厅外!
议事厅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恐惧之色!这是什么手段?!鬼神莫测!
杨文远看着杨毅掌心那缕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又看了看门外倒地呻吟的护卫,额头终于渗出了冷汗。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侄儿,早已不是吴下阿蒙,他拥有的力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也超出了杨家能抗衡的范畴!
硬扛,只有死路一条!
杨文远脸色灰败,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艰难地挥了挥手,示意门外的人不要再进来送死。
他看着杨毅,声音干涩无比:“杨毅……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得很清楚了。”杨毅收起混沌气息,负手而立,“答案,和交代。”
杨文远沉默了,内心在天人交战。说出那些秘密,无疑会动摇他在杨家的统治,甚至引发更大的动荡。但不说……他毫不怀疑杨毅真的会动手!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虚弱,却带着无比激动和急切的声音,从议事厅后方通往内宅的走廊里传来:
“让他……让他查!文远!把……把正宏和小璇的东西……都……都给他看!”
只见一个老管家推着一架轮椅,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轮椅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气息奄奄的老人,正是卧病多年、早已不管事的老爷子——杨毅的爷爷,杨建国!
他竟然被惊动了!而且,听他的语气,竟然是站在杨毅这边的?!
全场哗然!杨文远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杨毅看着轮椅上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眼神复杂。这就是当年默许了父母遭受不公的爷爷?
杨老爷子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杨毅,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尽悔恨的叹息,老泪纵横。
“一切……都是我们杨家……对不起正宏和小璇啊……”
老爷子的这句话,如同最终的审判,彻底击溃了杨文远等人的心理防线。
杨毅知道,他今天,赌对了。真相的大门,正在向他缓缓打开。
而这场为父母讨回公道的风暴,才刚刚刮起最猛烈的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