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国暴毙的余波尚未平息,京城暗流涌动,针对杨毅的密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就在这山雨欲来的时刻,一位重量级人物亲自来到了杨家老宅——杨家真正的顶梁柱,退隐多年、极少过问世事的老太爷,杨毅的祖父,杨开元。
杨开元年近九旬,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腰板挺直,眼神浑浊中偶尔闪过洞察世事的精光。他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只带了一名老仆,悄然到访。
叶擎天亲自到门口迎接,两位老人曾是同一时代的俊杰,虽分属不同阵营,但彼此间存有一份旧时代的敬意和默契。
书房内,茶香袅袅,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重。
“叶老哥,多年不见,冒昧打扰了。”杨开元的声音苍老却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杨老弟客气了,你能来,我这把老骨头高兴还来不及。”叶擎天亲自为他斟茶,“是为了那孩子的事吧?”
杨开元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复杂:“除了他,还能有谁?这小子……和他爹当年一样,是个不肯回头的倔驴啊。”
他抿了口茶,缓缓道:“叶老哥,我就不绕弯子了。京城这潭水,你比我清楚。深不见底,暗礁遍布。二十年前那件事,牵扯太大,背后的人……能量超乎想象。弘军和静瑜的事,我心里也痛,也疑,但这么多年,杨家为何选择沉默?不是不想查,是没法查,查不动啊!”
“杨毅这孩子,天纵奇才,本事大,脾气更大。他来京城这些日子做的事,我都听说了。快意恩仇,杀伐果断,确实痛快!把我杨家这些年受的窝囊气都出了一大口!”杨开元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凝重,“但是,叶老哥,过刚易折啊!他如此不计后果,四处树敌,已经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和底线!秦卫国的事,就是一个信号!一个开始!”
“他现在看似风光,有你这棵大树靠着,自身实力也强横。但说到底,他终究是一个人!羽翼未丰,根基浅薄!如何能与那些盘根错节、经营了数十上百年的大势力抗衡?他们一旦真正联手反扑,动用那些见不得光的终极力量,就算是你叶家,恐怕也……”
杨开元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他看向叶擎天,眼神恳切:“叶老哥,我今日舍下这张老脸来求你,帮我一起劝劝那孩子!让他收手吧!现在离开京城,还来得及!带着他从江海打下基业,远走高飞,蛰伏起来!以待天时!否则……否则我怕他……会步他父母的后尘啊!”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发自内心的担忧和恐惧。他失去了儿子儿媳,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孙子也踏上绝路。
叶擎天静静地听着,面色凝重。他理解杨开元的担忧,这些话句句在理,都是基于现实的冷静判断。京城的水,确实深不可测。
“杨老弟,”叶擎天缓缓开口,“你的担心,我明白。你说的道理,我也懂。”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但是,你觉得,我们现在劝得住他吗?那孩子的性子,你我都看到了。他认定的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执念。我们现在让他收手,等于否定了他所做的一切,甚至……等于让他对父母的死置之不理。这可能吗?”
杨开元闻言,脸色灰暗了几分,颓然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吗?”
“或许,在他看来,我们眼中的火坑,正是他必须踏平的征途。”叶擎天目光中闪过一丝异彩,“杨老弟,我们老了,习惯了权衡利弊,习惯了妥协求存。但我们或许忘了,有些东西,是值得用一切去拼搏,甚至用生命去扞卫的。比如公道,比如亲情。”
“杨毅这孩子,他走的是一条我们不敢走的路。他的未来,不应由我们的‘恐惧’来限定。”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推开。杨毅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显然听到了两位老人大部分的对话。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杨开元,这个他名义上的祖父。眼神中没有激动,没有怨恨,也没有亲近,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疏离。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杨毅开口,声音平稳却坚定,“但这条路,我不会回头。”
他走到书房中央,身姿挺拔如松。
“父母的冤屈,我必须昭雪。当年的凶手,我必须清算。”
“京城的水再深,我也要把它搅干!阻力再大,我也要把它碾碎!”
“我不需要蛰伏,也不需要等待。我的实力,就是最大的天时!”
“若真有不长眼的,敢动用您所说的‘终极力量’……”
杨毅顿了顿,眼中猛然爆射出璀璨如星辰、却又冰冷如万载玄冰的光芒,一股睥睨天下的磅礴气势骤然爆发!
“那便让他们来!”
“来一个,我杀一个!”
“来一族,我灭一族!”
“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手段狠,还是我的剑利!”
霸道绝伦的话语,如同雷霆般在书房炸响!
杨开元被这股气势所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出鞘神剑般的孙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孩子,早已不是需要家族庇护的雏鸟,而是一条真正拥有了翻江倒海之能的九天狂龙!
叶擎天看着杨毅,眼中则充满了惊叹和一丝欣慰。
杨毅对着两位老人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他的背影,依旧孤独,却带着一往无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决绝!
杨开元良久才回过神来,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他知道,杨家,乃至整个京城,都注定要为这条归来的潜龙,天翻地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