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那句“自有分寸”和离去的背影,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苏清颜的心尖,让她一整夜都辗转反侧。一种陌生的、焦躁的、带着酸涩的情绪在她心中蔓延,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像处理商业文件那样,冷静地分析并处理掉这种情绪。
而另一边,林薇对杨毅的感激和崇拜,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早已悄然变质。杨毅的强大、神秘、以及那份救父之恩,让她深陷其中。她不像苏清颜那般克制,她的热情如同冬日的暖阳,直接而热烈。
于是,一场围绕杨毅的、无声的暗斗,悄然拉开了序幕。
…
清晨,杨毅下楼用餐时,发现餐桌上摆着的不再是厨师准备的西式早点,而是几样精致的中式小菜和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粥。粥里明显加入了益气补血的药材,火候恰到好处。
苏清颜坐在主位,看似随意地翻着财经报纸,语气平淡无波:“最近事情多,注意身体。这是李婶按照古方熬的。”她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特意吩咐的。
杨毅微微一怔,点头:“多谢。”他尝了一口,药力温和,确实费了心思。
然而,不到半小时,林家司机却送来了一个更夸张的保温食盒。林薇亲自打的电话,声音甜美又关切:“杨先生,我爷爷听说您最近劳心劳力,特地让家里炖了百年老参汤,您一定要趁热喝哦!对了,今天‘远航科技’的初步调查报告出来了,我给您送过去吧?”
当着苏清颜的面,杨毅不好拒绝,只能道谢收下。
苏清颜看着那盅明显更贵重、更“用心”的参汤,捏着报纸的手指微微收紧,版面都快被她捏皱了。她冷哼一声,起身离开餐厅,高跟鞋踩得嗒嗒响。
杨毅看着桌上两份早餐,再看看苏清颜明显带着情绪的的背影,第一次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这比面对杀手埋伏似乎更棘手。
…
苏清颜开始“不经意地”增加在杨毅面前出现的频率。
杨毅在书房看书,她会抱着一摞文件进来,说是需要安静环境处理公务,一坐就是一下午,偶尔还会“请教”他一些商业问题(虽然杨毅的回答往往一针见血,直指核心,让她受益匪浅的同时也更气闷)。
杨毅在庭院练功,她会坐在不远处的藤椅上喝咖啡,美其名曰“晒太阳”,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那矫健沉稳的身影吸引。
而林薇则更直接。她以汇报工作为名,来苏家的次数明显增多。今天送参汤,明天送报告,后天甚至抱着一块据说林家收藏的、有疑问的古玉来请杨毅“鉴赏”。
每次她来,都打扮得明艳动人,笑语嫣然,围着杨毅问东问西,眼神里的倾慕几乎要溢出来。
苏清颜每每看到,脸色就冷一分,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佣人们都不敢靠近。她甚至会故意打断他们的谈话,用总裁的身份安排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给杨毅(比如询问“承玉斋”的进度),试图宣示某种主权。
杨毅夹在中间,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无形的电闪雷鸣。他对情绪和气场的感知何其敏锐,苏清颜那冰冷的醋意和林薇炽热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让他这修行之人都感到有些……困扰。
…
一场重要的商业晚宴,苏清颜原本打算独自出席。但看到林薇盛装打扮,明显是冲着杨毅而去时,她鬼使神差地,在出发前一刻,对正准备上楼的杨毅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今晚的宴会,你跟我一起去。作为苏家的代表,你需要熟悉这些场合。”
她找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杨毅看了看她紧绷的侧脸,又瞥了一眼窗外林家驶来的车辆,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宴会上,苏清颜一改往日冰山姿态,难得地挽住了杨毅的手臂,虽然表情依旧清冷,但那亲密的姿态却足以说明一切。她像是在向所有窥伺者宣告:这个男人,是站在我苏家这边的。
林薇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又重整旗鼓,依旧找机会凑过来与杨毅交谈,甚至大胆地邀请他跳舞。
“杨先生,能赏光跳支舞吗?”
苏清颜立刻冷声道:“抱歉,林小姐,杨毅他不擅此道。”
杨毅却忽然开口:“略懂一二。”
他曾在山中随师父修习过古礼古舞,对节奏和步伐的掌控远超常人。
在苏清颜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杨毅竟真的与林薇滑入舞池。他舞步优雅而独特,带着一种古韵,与林薇的现代舞步配合,竟意外地和谐,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苏清颜独自站在一旁,手中的香槟杯都快被她捏碎了。她看着舞池中那对“璧人”,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一种从未有过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
车内气氛降至冰点。苏清颜全程一言不发,侧头看着窗外,只留给杨毅一个冷硬优美的侧影。
下车后,她终于忍不住,在进门厅时,背对着杨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浓的酸意:
“杨先生真是好魅力,林大小姐对你可是热情得很!看来我这‘表姐’,倒是多余替你挡桃花了!”
说完,她不等杨毅回应,便快步上楼,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杨毅独自站在空旷的门厅,看着苏清颜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困惑。
“桃花……劫?”他低声自语,回想起师父似乎提过,红尘炼心,情关最是难过。
这位能淡然面对生死杀局、挥手间决定亿万财富的潜龙,此刻却对着一条看似简单的感情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