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层道台虚影在叶尘丹田内疯狂旋转,最底层那琉璃璀璨的道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精纯道源化作一道横贯虚空的琉璃光桥,磅礴灌注进残破的魔枢核心。
“岳——定锚!”
叶尘嘶吼出声,每一个字都带着道源燃烧的灼痛。
魔枢残骸剧烈震颤,表面裂隙中迸发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青铜色光华。一道无形的波动以它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瞬间掠过整个倾斜的灯塔。
【感官描写:空间粘稠化】正急速坠落的巨型空中堡垒,仿佛突然落入一片无形胶质。钢铁扭曲的刺耳声响陡然低沉,所有物体下坠的速度并未完全停止,却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托住,变得缓慢而粘稠。细小的碎片在空气中漂浮,缓缓翻滚。
“成…成功了?”一个趴在地上紧紧抓住固定环的城防军士兵,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先前脱手、本该坠入深渊的配枪,此刻正悬浮在几步之外,缓慢地移动。
倾斜的甲板依然保持着危险的角度,但那种致命的失重感和即将撞击地面的恐慌,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遏止。灯塔,这座代表人类最后文明的火种,此刻诡异地悬浮在半空,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
“噗——”
叶尘脸色一金一白,猛地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鲜血离体后,并未落地,而是化作点点蕴含灵光的血珠,悬浮在他身前,随后被无形的道韵缓缓磨灭。他周身那九层道台虚影急剧闪烁,最下面一层几乎完全透明,第二层也布满细微裂痕。
代价出现了。道源亏损,道基受损,境界停滞。
但他此刻无暇顾及自身。灵识如同张开的网,紧紧连接着魔枢“岳”以及那片被强行“定锚”的空间。他能感到,“岳”的残存本能已被唤醒,正凭借他燃烧道源提供的能量,艰难地对抗着这片天地的物理规则,定义着坐标,抗拒着崩解。
然而,这种对抗如同逆水行舟,每一秒都在疯狂消耗他投入的道源。
“不够…仅凭残器与我这亏损的道源,支撑不了太久!”叶尘脑中念头急转,目光扫向身旁。
白月魁依旧昏迷,但额前悬浮的宗主心玉光芒愈发温润,流淌出的星辰符文越来越多,隐隐与她体内残存的雷法灵力交织,似乎在为她重塑根基。短时间内,她无法提供助力。
马克与那头君王级噬极兽的坠落之势也被“定锚”之力大幅减缓,两者如同陷入泥潭,在粘稠的空间中缓慢而狰狞地继续缠斗。
查尔斯…
叶尘的目光锁定在扭曲王座上的光影之主。
查尔斯浑身骨骼尽碎,瘫软如泥,唯有那双眼睛,透过魔枢黯淡散发的青铜光辉,死死盯着叶尘,里面没有感激,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嘲弄和…期待?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试图说话,却只能吐出污血。但他那眼神分明在说:“看你能撑多久!等你力竭,依旧是毁灭!光影之主…终将…”
叶尘没时间理会他的疯癫。灵识如尖针,再次刺向魔枢核心,试图更深入地沟通器灵“岳”,挖掘这远古祭器更多的潜力。
“岳!汝为祭器,享供奉,承祈愿,当有维稳之责!此间万灵,岂非祭品?此方天地,岂非祭坛?”叶尘以神念传递信息,试图用古老的契约精神打动器灵。
“嗡…”
魔枢核心的碎片再次微颤,传递回一段极其模糊、残缺不全的意念波动。
【回收伏笔:魔枢真名「岳」与远古本质】那段意念混杂着古老的祭祀画面——苍茫大地上,先民跪拜,供奉着青铜箱体,祈求风调雨顺,疆土稳固…“岳”之名,本身便带有“镇守”、“安定”的原始含义!它并非战斗法器,而是承载着“定义秩序、稳定一方”古老契约的祭器!
正是这种本质,让它在残破状态下,依旧能响应叶尘以道源为祭品发动的“定锚”之求!
理解了这一点,叶尘福至心灵,不再强行催动,而是引导自身残存道力,模仿那古老意念中的祭祀韵律,缓缓注入。
“定!”
“定!”
“定!”
他口吐真言,每一个字都引动魔枢发出共鸣般的震响。青铜光辉虽然依旧黯淡,却变得更加稳定。那片被“定锚”的空间,粘稠感稍减,稳固感增强,消耗的速度也略微下降。
有效!
然而,就在叶尘稍微松一口气的刹那——
【感官描写:维度窥视感】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意念,如同潜藏于深海之下的巨兽,悄无声息地顺着“定锚”之力与魔枢建立的规则通道,反向渗透进来!这意念并非直接攻击,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注视”,带着对蝼蚁挣扎的漠然,以及…一丝察觉到有趣玩物的探究。
是猩漩通道深处的存在!是血魔老祖?还是…更古老的东西?
叶尘背脊瞬间被冷汗浸湿,涅盘道基传来针扎般的预警刺痛。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琥珀中的虫子,不仅被凝固,更被琥珀外的捕食者盯上了!
“嗬嗬…嗬…”查尔斯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眼中疯狂更甚,甚至带上了虔诚的狂热,“来了…主的…注视…”
绝不能坐以待毙!
叶尘猛地咬牙,不顾道基裂纹蔓延的风险,分出一缕灵识,携带着一丝“周天星辰阵”的阵法真意,狠狠撞向那股渗透而来的恶意意念!
……
与此同时,灯塔核心动力室下方,一处因剧烈倾斜而暴露出来的隐秘隔层内。
这里存放着灯塔最为机密的设备——也是原本“周天星辰阵”的部分阵基所在。随着灯塔结构受损,此地已是一片狼藉,断裂的线缆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几块铭刻着星辰符文(在灯塔科技中被称为“古代能量纹路”)的金属板半挂在墙上,光芒彻底熄灭。
镜南带着几个忠心的技术员,艰难地稳固着身体,检查着受损情况。
“城主!能量回路完全中断!备用系统也失效了!我们…”一个技术员绝望地喊道。
镜南没有回答,她怔怔地看着一块完全黯淡、布满裂纹的中央控制晶板。就在刚才叶尘引动魔枢“定锚”之力的瞬间,她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本从不离身的、由历代指挥官传承的笔记,微微发热了一下。
那本笔记里,不仅记载着灯塔的操纵手册,还有一些她一直无法理解,被认为是“远古神话”的图案和符号。其中一幅图案,正是一个简单的星辰环绕阵列。
此刻,那幅图案在她脑中莫名地与叶尘曾提及的“周天星辰阵”,以及眼前这完全失效的阵基重合了。
她猛地抬头,透过破损的穹顶,看向外界那被凝固的、如同末日绘卷般的天空,又看向脚下——虽然依旧倾斜,但已停止坠落的甲板。
“不是科技…是那种力量…他说的…道?”一个荒谬却无比真实的念头在她心中炸开。
就在这时,叶尘那携带着阵法真意与冰冷恶意对撞的灵识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微弱,却恰好掠过了这片区域,掠过了镜南手中那本传承笔记!
“嗡!”
笔记无风自动,哗啦啦地翻页,最终停留在那幅星辰阵列图案页。粗糙的纸页上,那些简单的线条,竟散发出一股与魔枢“岳”同源,却更加飘渺古老的微光!
镜南福至心灵,几乎是无意识地,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顺着那笔记散发的微光,注入脚下破损的阵基之中!
“以我之念,引星之力…”
她喃喃自语,念出的并非笔记上的文字,而是此刻自然而然浮现在心间的话语。
嗤啦——!
破损的阵基晶板上,一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星光亮起,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穿透了弥漫的猩红素与毁灭气息,与遥远天际某颗亘古存在的星辰,建立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联系!
这联系虽弱,却让正全力维持“定锚”、并分神对抗恶意窥视的叶尘,浑身一震!
他感到一股微弱却纯净的星辰之力,如同溪流,汇入了他近乎干涸的道台,虽然无法弥补道源亏损,却让他精神一振,对阵法的理解,对“定锚”的掌控,都敏锐了一丝!
“是谁?”
叶尘灵识瞬间扫过,捕捉到了核心动力室下方,那个戴着指挥官肩章、手持发光笔记的女子。
机会!
他不再犹豫,借助这一丝外来的星辰之力与魔枢“岳”的共鸣,强行将那股渗透而来的恶意意念逼退,同时对着灵识范围内所有尚存意识的人,也包括下方地面正艰难集结、仰望天空的白月魁小队残余成员,发出了怒吼:
“地面的人听着!猩漩通道将开未开,此乃‘定锚’扭曲时空所致,是危机,也是唯一的机会!”
“灯塔将倾,我必须维持此地!欲破死局,唯有直捣黄龙——”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每一个幸存者脑海中炸响,指向那因空间定锚而变得隐约可见、不再稳定的猩漩通道入口:
“进入猩漩!诛杀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