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朝南抬手一挥,几缕丝线捆绑住的黑色影子,从镜子里拖了出来,正在拼命挣扎,试图要从丝线中挣脱,发出沙哑的嘶吼声。
原来这就是他能在这么多的镜子跟前来去自由的原因吗?
“咔嚓”几声,离的近的镜面忽然裂开几条裂缝。
藜廿一惊,连忙上前,将镜面往反方向转动。
沙哑的嘶吼声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几缕丝线疯狂开始缠绕,被捆绑住的黑色影子瞬间化为虚无,消失在这片空间中。
是他出手了。
藜廿不经意间往柏朝南的脚底下看了过去,有影子,影子的颜色还算浓厚,看样子并没有受到影响。
“想要积分也不是不行,但我也不可能白给你,要不,你换点东西给我。”
柏朝南慢悠悠的语气传来,朝藜廿回道。
“那算了,我可没什么东西可以换给你。”
藜廿边说着,边在周围转了起来,抬手推了推镜面,在此之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推开的镜面,这会竟然,纹丝不动!
她蹙了蹙眉,而后不信邪的再次尝试,后方再次传来男人的回话。
“呵,你还是有的。”柏朝南的语气有些意有所指。
藜廿看过去,看到这人已经寻了一处地方盘腿坐了下来,闭目养神的。她轻哼一声,没接他的话,转而将视线集中在剩下的几块镜面上。
他的目的很直接,藜廿不用想就能猜到。
一时间,这处空间陷入了安静中。
两分钟之后,安静的空间内,传来了破空的声响,一股强风吹了进来。
起风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柏朝南迅速睁开了眼睛,头发和衣角都被吹得凌乱,有一股力道,要将他推入那个被破开的口子里。他迅速站了起来,丝线分散成几缕,分别缠上身后的镜子上,固定住身形,而后朝藜廿那边看了过去。
淡漠的瞳孔,猛然颤动了一下,丝线朝藜廿的腰间挥去。
藜廿那边,藤蔓迅速缠绕上另外一块镜子上,藜廿拽紧藤蔓,手腕上二臂都被深深的勒住的血痕,借助藤蔓的力道,要稳住身影不被吹走,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她的视线完全处于眩晕的状态,整个身形都是飘在半空中,上下游荡,包在她脸上的面巾和兜帽都已经被吹开,低马尾被风吹的甩来甩去,鬓边散落的刘海随着风,凌乱的飘荡着。她试图调转身形位置,避开这个风口,结果还是低估了的风力,而缠绕上藤蔓的那块镜子也开始承受不住风力的强势袭击,开始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她快要撑不住了,她赶紧将视线转移到别的镜子上。
她没想到,这些镜面除了有镜鬼出没,还会有陷阱等着他们,身后的镜面原本只有一个小小的裂缝,直到有了风力的灌入,慢慢形成了一个口子,破开口子的里面,则是幽深无比,看不出深浅,唯一能感受到是,那凉到骨头里的寒意。
“砰!”
噼里啪啦的声响,让藜廿再次一惊,这周边除了镜子,似乎没有别的支撑物了,被卷入那道口子里,那是迟早的事情。
藜廿感受到她的身体,正不断的往那破口子吸入。
“藜廿,稳住。”
柏朝南朝藜廿挥去丝线,试图往他的方向扯过去,伸手出去想要抓住她的脚。
此时她整个人是背对着她的,他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状态。
藜廿感觉腰间多了一道丝线,但也仅仅只能让完全依靠藤蔓的双手得到了一丝丝的解放,借不上任何的力道。
这股怪风,并不是常人能够抵挡的住。
她很想回头,让他先别管她。
柏朝南此时戴着的兜帽被吹开,露出了一张姣好的面容,银色的发丝被吹的凌乱无比,嘴唇微抿,眼神里满是警惕。
忽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柏朝南迅速躲开,挥出丝线,将那块巨大的镜片稍稍偏移了方向,原本直朝藜廿而去的镜片,往另一个方向飘去,直到完全被那道破口子吸入。
巨大的风力,让这个区域内完好无损的镜子都产生了裂痕,开始从边缘处一小块一小块的掉落下来,通通朝着风口的方向砸去。
一时间,从镜面缝隙中漂出的镜鬼占据了整片区域,都还没来得及攻击人,就直接被那股风力吸入了那道口子里。
“该死的!”
柏朝南咒骂道,抬脚踢开迎面朝他砸过来的镜片,一双阴寒的眼神映照在镜面上,而后瞬间破碎。
藜廿并没有听到柏朝南说什么,只是飞快的躲闪开的那些破碎的镜片。
“咔嚓!”
在藜廿诧异,甚至是不可思议的眼神下,那根粗壮的藤蔓被一只镜鬼咬开,在镜子还没完全松动之前,藤蔓就先一步断开了,而腰间的丝线则是挥开砸向她的镜框。
如同断了弦的风筝,丝毫不受控制,藜廿整个人随着风力的方向,往那破洞口子而去,速度很快,丝毫没有给她施展道具的机会。
“砰”的一声,她不受控的撞上了身后那道还未完全破裂的镜面,那不大的口子,被藜廿这么一撞,再次变大,风力灌入的强度再次变大。
整片空间变得混沌起来,破碎的镜片,没有镜面的镜框全部飘在了半空中,每一件的存在,都成为了锋利的武器。
藜廿感觉到背后有一丝有痛意,抬手护住脑袋,将身形蜷缩成一团,减少伤害,整个人晕了过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手腕上的绳串忽然发出了一道红光,腰间瞬间被一双大手包裹住,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藜廿的脸颊上。
柏朝南将藜廿护在怀里,将丝线与藜廿缠绕在一起,而后两人身上被一道金黄色的光团包裹住两人,随着巨大的风力,直往那破开的口子而去……
-
“滴答……”
一滴微凉的液体滴落下来,顺着那卷长的眼睫毛掉落在眼皮上。
眼皮忽然动了动,而后很快睁开。
藜廿一睁眼就被近在眼前的、带着刺的荆棘给惊了一下,就差那么一个指尖的距离,就能刺入她的眼球里,她抬手想要将那根荆棘掰掉,却看到手腕上牵着的黑红色丝线。
她猛然间想起了先前的事情。
他,似乎帮了自己,不过,他现在人呢。
藜廿看了一眼手环,倒计时已经过去了12个小时。
她连忙将眼前的荆棘弄断,而后坐了起来,背后的痛感瞬间袭来,她连忙吃了一瓣骨花,而后看了看四周。
不同于之前全是镜子的空间,这是一处被荆棘包围的环境,藜廿躺着的地方算是荆棘包裹的少一些的地方,绕是这样,她也耗费了不少的时间,钻出这个荆棘丛。
一出来,就被满地破碎的镜片给震住。
一条长长的回廊,铺的竟然是那破碎的镜片,周围则是生长茂盛的荆棘丛,大片大片的红紫色的荆棘,长着锋利的倒刺,泛着冷意。
藜廿直到踏入荆棘回廊上时,才结束了弯腰的姿势。
透过脚下的镜片,藜廿这才看到如今她的样子,简直是狼狈极了,凌乱的发丝,沾上血渍甚至还有割痕的脸颊,藜廿稍微将发丝理了理,而后顺着手上的丝线,开始找人。
这些丝线丝毫不受荆棘丛的障碍,不管环境有多糟糕,路线有多难走,总能带着藜廿顺利的绕开。
两分钟后,藜廿在一处荆棘丛停下了脚步。
看到来人,眼神变的一片冰冷起来。
只见一处荆棘直接贯穿了男人的胸膛,身形被荆棘包裹在其中,整个人陷入了昏迷,脸色苍白,唇角失去了血色。
藜廿伸手在他鼻前探去,呼吸微弱。
还好,他没死。
藜廿微微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她的手被人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