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月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
在归墟剑造成的虚无裂痕彻底吞噬他留下的残像前，便已彻底消失在扭曲的空间涟漪之中
只留下一串逐渐消散的、带着几分不甘又似在意料之中的低沉笑声。
璃渊静立原地，归墟剑依旧散发着令万物沉寂的气息。
他对泉月的逃离似乎并不意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甚至没有望向泉月消失的方向，而是缓缓转向了秦子川那边的战团。
仅存的几位妖族长老，在目睹归墟剑现世、假冒狐妖被瞬间抹除
以及泉月毫不犹豫遁走之后，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战意全无。
此刻被璃渊那不含丝毫情绪的目光扫过，更是如坠冰窟，浑身僵硬。
不死鸟长老反应最快，他猛地丢掉了手中凝聚到一半的法术光团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陛下！陛下饶命！我等…我等是被那泉月蒙蔽蛊惑，一时糊涂啊！”
其他几位长老见状，也纷纷效仿，争先恐后地丢弃武器，匍匐在地，哀声求饶
“是啊陛下！看在我等昔日也曾为万妖界奔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等一命吧！”
“求陛下开恩！我等愿誓死效忠陛下，戴罪立功！”
秦子川手持炎暝弓，赤金色的箭矢依旧指着他们，闻言气得笑出声来，怒斥道
“呸！一群墙头草！”
“刚才围攻我的时候可没见你们手软！现在知道求饶了？”
“早干什么去了！万妖界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璃渊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那目光太过深邃，太过冰冷
仿佛能穿透他们卑躬屈膝的皮囊，直视他们摇摆不定、充满算计的灵魂。
他缓缓抬起了手，没有动用归墟剑，只是指尖萦绕起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内敛的冰蓝幽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让空间都为之凝固的极致寒意。
求饶的长老们感受到了那远超之前冰封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威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想再说什么。
然而，璃渊并没有给他们机会。
他指尖轻弹
那缕冰蓝幽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星尘，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精准地没入每一位求饶长老的眉心。
他们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惊恐瞬间凝固
随即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从头部开始，迅速化作晶莹的冰晶粉末
无声无息地飘散开来，没有鲜血，没有惨叫，甚至连一丝灵魂波动都未曾溢散。
整个过程安静得令人心悸。
在彻底消散前，那不死鸟长老的嘴唇微动，似乎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
“多…谢…陛下…成全…”
声音消散在风中，连同他们的存在一起，彻底归于虚无。
璃渊给予了他们无死亡的痛苦，一种近乎慈悲的、彻底的抹除。
秦子川看着这一幕，缓缓放下了炎暝弓，赤金色的光芒收敛。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些复杂。
这些长老，也曾是万妖界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终究是咎由自取。
战斗终于结束，场中一片狼藉
唯有归墟剑造成的空间裂痕在缓慢地自我修复，发出细微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呻吟的声音。
璃渊身影微动，下一刻便已出现在苏挽星所在的废墟顶端。
守护结界在他靠近时无声消散。
他低头看着苏挽星。
苏挽星依旧站在原地，微微垂着头，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虽然成功用天道锁链帮了忙，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那是一种深切意识到自身渺小与无力后的恍惚与不甘。
璃渊冰蓝色的眼眸静静注视了她片刻，仿佛看穿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他手中的归墟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吟，随即化作点点黑色流光，消散在他掌心
那笼罩天地的寂灭之意也随之散去。
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
“人类的修炼，本就不能与妖族漫长的生命和与生俱来的天赋相比。”
“无需因此觉得渺小。”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补充道
“今日，你已经做得很好。”
这时，秦子川也落了下来，听到璃渊的话，立刻接口，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几分跳脱，却带着真诚
“是啊小挽星！你可别妄自菲薄！”
“刚才要不是你两次关键出手，我说不定还真得挂点彩！”
“你帮的可是两次大忙！绝对的大忙！”
苏挽星缓缓抬起头，看向璃渊，又看了看秦子川。
他们眼中没有敷衍，没有客套，只有清晰的认可和淡淡的关切。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那股憋闷的无力感，似乎被这两句话冲散了一些。
她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们是在告诉她，价值的体现并非只有绝对的力量，在合适的时机发挥关键作用，同样至关重要。
她用力点了点头，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嗯，我明白。”她轻声说道，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我只是觉得…还不够。”
“回去之后，我要更加专心修炼才行。”
璃渊看着她眼中重燃的斗志，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秦子川则咧嘴一笑
“这才对嘛！走吧，先离开这鬼地方，凤族那边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呢。”
“而且也不知道凤族其他人在哪里，我们得去找一下”
苏挽星最后望了一眼这片几乎被彻底摧毁的战场，将那份对力量的渴望深深埋入心底。
她的修仙之路，还很长。
而此刻，她更加清晰地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