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渊见苏挽星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
白皙的耳廓似乎染上了一层薄红，如同初绽的桃花瓣，在冰宫清冷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他心头微动，下意识地更凑近了一些，想要看清她眼底翻涌的情绪
也想要...离那份让他心悸的温暖更近一点。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瞬间
苏挽星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猛地向后缩了一下，拉开了一丝距离。
璃渊的动作顿住了。
他清晰地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那全然出于本能的后退。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悄然漫上心头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刚刚因坦诚而泛起的微光瞬间黯淡了几分，被一层不解的阴霾笼罩。
‘果然还是不该说吗…’
他心底升起一丝困惑，紧接着，是一缕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陌生的焦躁。
‘为何…会躲着我？’
苏挽星自己也愣住了，她看着璃渊骤然停下的动作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心里乱成一团。
她不明白，明明心结已解，明明确认了他看到的只是自己
为什么身体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做出后退的反应？
是那突如其来的心跳加速和脸颊发烫让她无所适从吗？
还是心底深处，仍有一丝害怕靠得太近、会迷失在过往影子里的恐惧？
璃渊缓缓直起身，不再试图靠近。
他垂眸，视线落在自己刚才险些触碰到她发丝、此刻却空悬着的手上
指尖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萦绕在指尖，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怅然。
刚才，没有碰到。
她躲开了。
这个认知，像是一根细微的冰刺，悄无声息地扎进了他沉寂了太久的心湖，激起一圈微澜。
苏挽星为了转移这令人无措的气氛，她猛地想起了另一个关键人物
对哦！方青月！这家伙还在那里装死！
她立刻抽出腰间的忆魂剑，像是要找人算账般，盯着剑身说道
“方青月！璃渊都说过了，你还要在这里装睡吗？再不出来，我就…”
她的话音未落，一道极其不情愿的青色虚影慢吞吞地从忆魂剑中飘荡而出。
方青月先是眼神飘忽地瞥了苏挽星一眼，随即别扭地扭过头去
一下子撞上璃渊的目光，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嫌弃地“啧”了一声
干脆抱起手臂，仰头研究起镜花宫天花板上繁复的冰晶花纹，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美景。
苏挽星看着他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无奈叹气
“方青月，不说说你的吗？关于…弟弟的事？”
方青月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飞快地瞪了苏挽星一眼，撇撇嘴，嘴硬道
“我才没有什么好说的！陈年旧事，提来作甚！”
苏挽星的恶趣味忽然上来了，她学着记忆中那梦境里模糊的语调，笑眯眯地看着他
“诶？可是你在梦境里叫我‘姐姐’，不是叫得很顺口嘛？”
“虽然和过去的性子不太一样，但…按这个说法，我现在，也算是你姐姐，对吧？”
“你…！”
方青月的虚影似乎都凝实了几分，脸上竟透出一丝可疑的红晕，他像是被踩了痛脚，炸毛道
“那是跟浮羽！是浮羽！才不是跟你！少在这里套近乎！”
这句话一出，苏挽星心里那点逗弄的心思也散了，转而升起一丝愠怒。
什么啊！
璃渊都明确表示过不会把她当替身，这家伙，方青月！
竟然还在这里固执地区分！
真是…跟梦境里那个依赖姐姐的乖巧弟弟形象完全不同！一点都不可爱！
一旁的璃渊看着这两人斗嘴，尤其是方青月那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这抹笑意恰好被偷眼瞄过来的方青月捕捉到，他瞬间炸毛，把矛头转向璃渊
“臭狐狸！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璃渊立刻收敛了笑容，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淡漠
甚至很干脆地将视线从方青月身上移开，彻底无视了他，仿佛他只是一团不存在的空气。
苏挽星也懒得再跟这个别扭的“弟弟”废话，心念一动，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喝道
“方青月！回来！”
令人意外的是，随着她的意念，方青月的虚影竟然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嗖”地一下被强行拽回了忆魂剑中！
并且，苏挽星的识海里立刻响起了他气急败坏、喋喋不休的抗议和抱怨声。
‘死丫头！你敢这么对我！’
‘放我出去！’
‘我才不承认你是我姐姐！’
‘……’
苏挽星心中微惊
原来…现在她对忆魂剑和方青月的掌控，已经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其中的变化，一股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酒气混合着一丝…
像是某种东西被灼烧后留下的焦糊气息，隐隐飘了过来。
她立刻想起了那个红衣红发的张扬身影。
她看向璃渊，指了指气味传来的方向，问道
“璃渊，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从…刚才那个人离开的方向传来的。”
“还有，我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他？”
璃渊自然也嗅到了那丝异常的气息，他微微颔首
“嗯。他叫秦子川。”
“秦子川…” 苏挽星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点点头
“他也是妖族吗？”
“嗯，凤族少主。” 璃渊答道。
凤族！苏挽星脑海中灵光一闪
突然想起了宗门大比刚开始时，天空中那惊鸿一现、华美高贵得令人窒息的凤凰身影…
难道，那就是秦子川的本体？
可是当苏挽星询问时，璃渊对此并不确定，他当时并未特意关注，也没有去询问秦子川。
苏挽星这时才将之前的感知说了出来
“对了璃渊，那个…秦子川”
“他身上的‘灵’，非常不稳定，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就像…就像一颗外表看起来光鲜，内里却已经开始腐烂的果子…”
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璃渊对这个比喻感到些许新奇，但他立刻明白了苏挽星想表达的意思。
看来，凤族内部…果然出事了。
他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浮夸的脚步声伴随着残留的酒气由远及近。
“哟？聊完了？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啊！”
秦子川的声音响起，只见他斜倚在殿门框上，手里依旧拎着那个酒壶
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刚才离开只是去散了会儿步。
他眼神在璃渊和苏挽星之间暧昧地扫了扫，故意拉长了语调
“怎么样？久别重逢，误会解开，是不是…嗯？”
他挤了挤眼睛，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将自己真实的情绪完美地掩藏在这副嬉皮笑脸之下。
璃渊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壶上，语气平淡却直接地问道
“你喝酒了？” 他记得，秦子川早已戒酒多年。
秦子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挥了挥酒壶，用一种再自然不过的语气搪塞道
“啊？这个啊…唉，别提了！”
“还不是族里那几个老古董，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听得我头疼，就去找了点以前的存货…”
“咳咳，浅尝辄止，浅尝辄止！主要是为了堵耳朵，味道早忘了！”
他打着哈哈，试图将这个话题轻轻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