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重工总部大楼的电梯在15层停下时，林砚刻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市监局制服——熨帖的藏蓝色面料上别着临时制作的工作证，照片是她连夜提交给技术科合成的，姓名栏填着“李薇”，职务是“特种设备核查专员”。江澈站在她身侧，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贴着两块创可贴，扮演着“因工伤提前返岗的助理”，手里提着的黑色公文包夹层里，藏着微型摄像头和信号干扰器。
“15层是涉密区域，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电梯门刚打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就迎了上来，他们的领口别着银色徽章，上面刻着“741”字样——这是顾振雄私人安保团队的标识，比公司正规安保更警惕，腰间的战术腰带里露着电击棍的黑色握柄，眼神像扫描仪一样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江澈立刻上前一步，将伪造的《特种设备安全检查通知书》递过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不耐烦：“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们公司2021年采购的石墨烯生产设备未备案，现在要核查原始档案。耽误了检查进度，按照《特种设备安全法》第40条，你们公司最高要罚20万，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他故意把“2021年”和“20万”咬得很重，同时悄悄按下了公文包里的信号干扰器——防止安保人员用对讲机核实信息时被总部察觉。
安保人员接过通知书，指尖在纸面上来回摩挲，似乎在确认纸质的真伪。林砚适时补充：“我们已经和你们行政部的王经理沟通过了，他说让我们直接来找档案室对接。要是不信，你可以给他打电话，但耽误的时间得算在你们头上。”她报出的“王经理”，是前一天通过线人老吴确认的、已经被顾振雄辞退的前员工，电话早就成了空号。
安保人员果然犹豫了，拿起对讲机却迟迟没按下通话键——他们很清楚，顾振雄最近对“2021年设备”的话题极为敏感，贸然上报很可能被问责。僵持了半分钟，其中一人终于松口：“只能查公开档案，涉密柜区不能进，而且必须全程有人陪同。”
档案室的门被推开时，一股混合着旧纸张霉味和金属防锈剂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楼层呈长方形布局，两侧排列着高达三米的金属档案柜，柜门上贴着清晰的年份标签：2018、2019、2020、2022、2023，唯独少了2021年的标识。林砚的目光快速扫过，注意到西侧角落有一扇隐藏在档案柜后的铁门，门把手上没有任何标识，锁芯是军工级别的电子密码锁，边缘残留着新鲜的金属划痕，像是有人用暴力工具试图撬锁，却没能成功。
“我们要查2021年3月到12月的设备采购记录，特别是与石墨烯生产线相关的。”林砚走到标着“2020”的档案柜前，假装翻阅文件，余光却始终盯着那扇铁门。陪同的安保人员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双手背在身后，视线牢牢锁定着两人的动作，“2021年的档案都转到涉密柜区了，需要顾董的授权才能调阅。”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江澈突然咳嗽起来，用手捂着嘴，顺势蹲下身，悄悄将公文包里的微型摄像头对准铁门，按下录制键。“涉密柜区在哪？我们可以等你们申请授权，反正我们今天必须拿到档案，不然回去没法交差。”他一边说，一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林砚的脚踝——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意味着已经拍到铁门的画面，接下来要想办法进入涉密区。
林砚心领神会，故意提高声音：“申请授权可以，但我们得看着你们申请，免得有人偷偷销毁证据。”她说着往西侧走去，假装要查看安保人员的对讲机，“你们的申请流程我们得记录下来，回去要存档的。”
安保人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挡住了通往铁门的路。就在这时，林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技术科”的名字——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说明技术科已经破解了瀚海重工的内部网络，找到了档案室的布局图。她接起电话，故意对着听筒大声说：“什么？2021年的设备采购记录有一笔1200万的异常支出？还涉及德国进口设备？好，我们马上核实。”
挂了电话，她转向安保人员，语气变得严肃：“现在情况特殊，这笔1200万的支出可能涉及违规操作，我们必须立刻查看原始凭证。要是你们再阻拦，就不是罚款的问题了，我们会直接联系经侦科介入。”
这句话彻底击中了安保人员的软肋——他们很清楚顾振雄在财务上的猫腻，一旦经侦科介入，自己很可能被当成“替罪羊”。他犹豫了几秒，终于妥协：“只能看2021年的设备采购凭证，其他涉密文件不能碰，而且我必须全程跟着。”
铁门被打开时，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夹杂着燃烧后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门后是一个约十平米的小房间，里面只有一个独立的金属档案柜，柜门上贴着“741项目专用”的红色标签，柜门已经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层厚厚的黑色灰烬，散落着几张未完全烧毁的纸片，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火焰灼烧痕迹。
“看来我们来晚了。”江澈蹲下身，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张相对完整的纸片——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但通过残留的印刷字体还能辨认出“德国赛多利斯”“基因测序仪”“180万欧元”的字样，还有一串被烧得只剩一半的编号：“hh-741-03-”。
林砚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证物袋，将纸片装进去：“这不是石墨烯生产设备，是基因实验用的专业仪器。顾振雄用‘石墨烯生产线’做掩护，实际上在秘密采购实验设备，进行Y-327药物的研发。”她又捡起另一张纸片，上面能看到“瑞士哈美顿”“精密注射器”的字样，金额栏写着“95万欧元”，“这些设备的总金额至少在2000万欧元以上，瀚海重工的公开财务报表里根本没有这笔支出，说明资金来源肯定有问题。”
陪同的安保人员看到这些纸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显然知道这些设备的用途，却没想到会被警方当场发现。林砚注意到他的异常，立刻追问：“这些设备现在在哪？顾振雄把它们转移到哪了？”
安保人员的嘴唇哆嗦着，却迟迟不肯开口。江澈突然上前一步，将手机屏幕凑到他面前——上面是技术科刚发来的照片，拍的是瀚海重工物流仓库里标着“741”的黑色货箱，“我们已经查到这些设备被转移到了物流仓库，而且有一批货昨天已经运出了市区。你现在说实话，还能算立功，要是等我们查出来，你就是共犯。”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安保人员的心理防线，他瘫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设备……设备被转移到了郊区的‘神经未来实验室’，是陈景明院长的实验室。顾董说……说那里是‘741项目’的核心研发基地，所有和Y-327有关的实验都在那里做。”
“神经未来实验室的具体地址在哪？”林砚追问，同时拿出对讲机，让技术科立刻追查这个实验室的注册信息和地理位置。
“在……在西郊的废弃电子厂里，那里有顾董安排的武装人员看守，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安保人员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我听说，实验室里还关着‘实验品’，就是……就是之前从疗养院和孤儿院带过去的人。”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苏蔓之前提到，孤儿院有很多孩子被当作“实验品”，看来这些孩子很可能被转移到了神经未来实验室。她立刻对江澈说：“你留在这里，负责将这些灰烬和纸片带回技术科，让他们通过质谱分析还原完整的采购记录，同时联系特警队，准备突袭神经未来实验室。”
就在林砚准备离开时，档案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四名穿着黑色战术服的武装人员冲了进来，手里拿着冲锋枪，枪口直接对准林砚和江澈：“不许动！顾董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今天谁也别想走！”
林砚立刻将江澈护在身后，手慢慢摸向腰间的配枪：“我们是警察，现在怀疑你们涉嫌非法生产毒品和人体实验，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武装人员却没有丝毫犹豫，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林砚的耳边飞过，打在身后的档案柜上，发出“砰”的巨响。江澈趁机从公文包里掏出信号干扰器，加大功率——武装人员的对讲机瞬间发出刺耳的杂音，无法与外界联系。
“快走！从消防通道走！”林砚拉着江澈，朝着档案室另一侧的消防通道跑去。身后的枪声不断，子弹打在地面和墙壁上，溅起一片片碎屑。江澈的左臂被弹片划伤，鲜血瞬间浸透了纱布，但他还是紧紧抓着装有证据的公文包，不敢有丝毫松懈。
消防通道里没有灯光，只能靠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线摸索前进。两人沿着楼梯一路往下跑，身后的脚步声和枪声越来越近。就在跑到10楼时，江澈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楼梯间的通风口：“我们从这里走，他们肯定想不到。”
林砚立刻用撬棍撬开通风口的格栅，江澈先爬了进去，然后伸手将林砚拉进来。通风管道狭窄而黑暗，只能匍匐前进，管道壁上的灰尘和铁锈粘在衣服上，硌得人皮肤生疼。两人沿着管道爬了约十分钟，终于听到了外面街道的声音——通风口的另一端在大楼后侧的小巷里。
江澈用力踹开格栅，两人从通风管道里跳出来，正好落在事先安排好的接应警车旁。“快上车！”驾驶座上的民警立刻打开车门，林砚和江澈钻进车里，警车瞬间加速，驶离了瀚海重工总部大楼。
坐在警车上，江澈看着手臂上不断渗出的鲜血，苦笑着说：“看来顾振雄这次是真的急了，连武装人员都派出来了。”
林砚拿出急救包，帮江澈处理伤口：“越急说明他越怕，这些被销毁的采购记录和神经未来实验室，就是他的死穴。只要我们找到实验室，拿到Y-327的实验数据和被关押的实验对象，就能彻底扳倒他。”
这时，技术科发来消息：神经未来实验室的地址已经确认，位于西郊废弃电子厂，实验室周围有三层安保，外围是武装人员，中间是电子围栏，核心区域还有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同时，通过还原烧毁的采购记录，发现顾振雄还采购了“人体代谢监测仪”“神经电生理记录仪”等设备，总金额超过5000万欧元，资金全部来自陈景明控制的海外空壳公司。
“顾振雄负责提供场地和设备，陈景明负责提供资金和技术，他们两个人联手，打造了一条从研发到生产再到实验的完整犯罪链条。”林砚看着技术科发来的报告，眼神变得冰冷，“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端掉这个犯罪链条的核心——神经未来实验室，救出被关押的实验对象，让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警车朝着西郊的方向驶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废弃电子厂在夜色中像一个巨大的黑影，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罪恶。林砚握紧了手中的配枪，心里清楚，一场硬仗即将开始，但她没有丝毫退缩——为了张磊，为了五年前的受害者，为了所有被当作“小白鼠”的实验对象，她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