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听到“王秀兰女士”的称呼时，手里的输液器差点脱手。她下意识地攥紧塑料管壁，指腹将透明的管子捏出一道凹陷，目光快速扫过林砚和江澈的脸——陌生，却带着一种让她本能警惕的严肃。“我是，你们找我有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输液室门口，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偷听。
林砚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展开时故意放慢动作，让王秀兰看清警徽的轮廓：“我们是市局刑侦支队的，想向您了解五年前仁心医院和瀚海重工合作的事，还有您的表妹李梅，您最近见过她吗？”
“李梅”两个字刚出口，王秀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输液架，金属架与地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吓得输液室里的老人纷纷抬头看过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开始发颤，伸手就要往走廊尽头走，“我还有病人要照顾，你们别跟着我。”
江澈立刻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语气放缓：“王护士，我们知道你在怕什么。顾振雄的人可能还在盯着你，但我们是来保护你的——李梅现在很可能有危险，只有你能告诉我们她的下落，也只有我们能帮你们摆脱顾振雄的威胁。”
王秀兰的脚步顿住，肩膀微微颤抖。她回头看了眼输液室里的老人，又低头盯着自己的护士鞋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抬起头，眼里蒙着一层水雾：“你们跟我来储物间，这里说话不方便。”
储物间很小，堆满了消毒棉、输液袋等医疗用品，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王秀兰关上门，靠在冰冷的铁皮柜上，双手抱在胸前，像是在给自己取暖：“五年前仁心医院和瀚海重工的合作，根本不是什么正常医疗项目，是顾振雄的人体实验。”她的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恐惧，“当时医院地下一层被改成了实验室，我和李梅都被调去帮忙，负责给‘实验对象’抽血、监测生命体征。那些‘实验对象’有的是被拐来的流浪汉，有的是像王海那样被欺骗来的普通人，他们注射药物后，很多人很快就出现了器官衰竭的症状，然后就被顾振雄的人带走，再也没回来过。”
林砚拿出手机，调出王海的照片：“您认识他吗？他当时也是实验对象之一。”
王秀兰看到照片，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认识，他是个特别温和的小伙子，每次抽血都会跟我说‘麻烦您轻一点’。”她抹了把眼泪，“他注射药物后反应特别强烈，高烧不退，还不停呕吐，我偷偷给他塞过退烧药，结果被顾振雄的人发现了，差点被开除。后来有一天，我再也没见过他，李梅告诉我，他‘实验失败’，被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江澈的声音变得冰冷，“您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的吗？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处理，但我见过他们用黑色的袋子把‘失败的实验对象’装起来，运上一辆没有牌照的货车。”王秀兰的身体开始发抖，“证据的话，李梅当时偷偷藏了一本实验记录，里面记着实验对象的编号、注射药物的剂量和反应，还有顾振雄的签名。她怕被发现，把记录藏在了她表姐家——也就是我以前的老房子里。”
林砚和江澈同时眼前一亮。这本实验记录，很可能就是扳倒顾振雄的关键证据！“您老房子的地址在哪里？现在还能进去吗？”林砚急切地问道。
“地址是市北区建设路5号，那是我爸妈留下的老房子，五年前我搬走后就一直空着，钥匙在我这里。”王秀兰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个生锈的小铜锁，“不过我不确定那本记录还在不在——去年我回去过一次，发现房子好像被人翻过，抽屉里的东西都乱了。”
“不管在不在，我们都要去看看。”林砚接过钥匙，“您现在能跟我们一起去吗？我们需要您指认藏记录的地方。”
王秀兰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好，我跟你们去。顾振雄害了那么多人，我不能再怕他了，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他的罪证交出来。”
三人立刻驱车前往市北区建设路。老房子位于一个即将拆迁的小区，楼道里的墙皮大面积脱落，楼梯扶手锈迹斑斑。王秀兰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房间里的家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地板上散落着几张旧报纸，显然很久没人住了。
“实验记录藏在卧室衣柜的夹层里。”王秀兰带着他们走进卧室，拉开衣柜门，里面挂着几件旧衣服，“夹层在衣柜的左侧，需要把这块木板撬开。”
江澈从背包里拿出撬棍，小心地撬开木板——夹层里果然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用钢笔写着“实验记录”。林砚颤抖着手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就写着“Y-327基因编辑实验记录（2018）”，后面的页面详细记录了每个实验对象的姓名、编号、基因适配性评分、注射药物后的反应，甚至还有顾振雄的签字确认。
“找到了！这就是关键证据！”林砚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有了这本记录，我们就能证明顾振雄的非法人体实验，还能找到其他实验对象的下落！”
江澈快速翻看着笔记本，突然停在一页上：“你们看这里，记录里提到‘实验基地除东南亚橡胶园外，另有一处位于南美皮革厂地下’，还有顾振雄计划‘三个月内完成基因武器化测试’——这和我们之前查到的信息一致！”
王秀兰凑过来看了一眼，突然指着一个名字说道：“这个叫‘刘芳’的实验对象，我记得她！她当时怀孕了，顾振雄的人还是强行给她注射了药物，后来她流产了，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被送到了郊区的夕阳红养老院。”
林砚立刻拿出实验对象名单片段，刘芳的编号是“007”，对应的身份证尾号正是“07”。“夕阳红养老院！我们之前查到那里有四名实验对象，刘芳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她立刻拨通技术组的电话，“技术组，立刻排查夕阳红养老院的入住人员，重点找一个叫刘芳的女人，年龄大概45岁左右，五年前曾在仁心医院参与过实验！”
挂了电话，林砚将笔记本小心地放进证物袋。“王护士，谢谢您提供的证据，这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她看着王秀兰，“您现在有危险，顾振雄的人很可能会来找您，我们想安排您去安全屋暂住，等案子结束后再回来，您愿意吗？”
王秀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们，我听你们的安排。对了，李梅现在可能在邻省的一个小镇上，她去年给我发过一条匿名短信，说她在那里开了一家小超市，让我别找她，也别跟任何人提起她的下落。”她拿出手机，调出那条短信，“短信里有一个模糊的地址，我一直没敢去，你们可以顺着这个地址找找看。”
林砚接过手机，记下短信里的地址——邻省清河镇幸福街15号。“我们会派人去找李梅的，您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她和她的家人。”
三人离开老房子时，天色已经黑了。林砚安排警员将王秀兰送到安全屋，自己则和江澈驱车返回市局。路上，江澈看着证物袋里的实验记录，感慨道：“没想到五年前被忽略的关键证人，竟然给我们带来了这么重要的证据。如果不是张队提醒，我们可能还在走弯路。”
林砚点点头，想起张启明递给自己的那枚老徽章：“张队当年没能完成的事，我们一定要替他完成。现在我们有了实验记录，找到了部分实验对象的下落，下一步就是联合国际刑警，摧毁顾振雄在南美和东南亚的实验基地，将他绳之以法。”
回到市局后，林砚立刻召集专案组开会。技术组已经通过王秀兰提供的线索，确认了夕阳红养老院的四名入住人员就是实验记录里的刘芳、张强、王丽、赵刚，编号分别为007、013、035、042。医疗组也制定了初步的手术方案，准备取出他们体内的纳米芯片，抑制自杀基因的活性。
“现在有两个紧急任务：第一，明天一早突袭夕阳红养老院，解救四名实验对象，同时抓捕院长顾大海，搜查养老院里的实验证据；第二，派侦查员前往邻省清河镇，找到李梅，确保她的安全，并获取她掌握的其他线索。”林砚对着专案组的成员布置任务，“另外，国际刑警那边已经传来消息，顾振雄目前在南美皮革厂的地下实验室，我们需要尽快组建跨国追捕小组，联合当地警方，彻底摧毁他的实验基地，抓捕顾振雄！”
会议结束后，林砚走到办公室的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手里的实验记录沉甸甸的，上面每一个名字、每一组数据，都代表着一个被顾振雄摧毁的生命。她想起王海温和的笑容，想起刘芳流产后的绝望，想起李梅为了保护女儿不得不隐姓埋名——这些受害者的遭遇，让她更加坚定了将顾振雄绳之以法的决心。
“顾振雄，你的末日快到了。”林砚喃喃自语，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这场与顾振雄的较量还没有结束，前方还有很多危险和挑战，但她不会退缩——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为了那些还在受苦的实验对象，为了正义，她必须坚持下去，直到将顾振雄的罪恶彻底曝光在阳光之下。
此时，南美皮革厂的地下实验室里，顾振雄正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实验数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基因武器化测试很快就能完成，到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在我的掌控之下。”他拿起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里面是Y-327的最新改良版本，“那些警察以为找到几本实验记录就能扳倒我？太天真了，等他们找到我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不知道，正义的脚步已经离他越来越近。林砚和江澈带领的跨国追捕小组已经整装待发，实验记录里的证据足以让他身败名裂，而那些被他当作“实验品”的受害者，也即将重获自由。这场横跨五年的罪恶迷局，即将迎来最终的破解，而顾振雄，也终将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