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沅喜坐在沙发一端,尽量与池景析保持距离。
她摊开数学课本和练习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今天我们复习一下函数的基本性质,主要是单调性和奇偶性的判断。这部分是基础,但很重要,你认真听。”
池景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另一端,目光落在她脸上,没看课本,只是“嗯”了一声。
时沅喜开始讲解定义和判断方法,声音清晰,语速适中。
她一边讲一边在草稿纸上写下关键步骤和公式。
她能感觉到池景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这让她有些紧张,但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对于单调性,通常用定义法或者导数法判断。定义法就是……”
她详细解释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似乎在听,眼神没有平时那么散漫。
“听懂了吗?”她停下来问。
池景析抬了抬下巴:“继续。”
时沅喜点点头,继续讲解例题。
她挑选了几道典型的题目,一步步分析解题思路。
让她意外的是,池景析没有像平时那样不耐烦或者捣乱,而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
“为什么这里要讨论a的正负?”他指着其中一步问。
时沅喜耐心解释:“因为a的正负会影响函数的开口方向,进而影响单调区间。你看,当a>0时……”
池景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懂了。一点点。”
“嗯,那我们继续看下一题。”
时沅喜松了口气,看来他确实在认真听。
讲完几个例题后,时沅喜合上课本:“好了,理论基础就这些。现在你做几道练习题巩固一下。”
她从练习册里勾选出五道难度适中的题目,把纸推到他面前。
池景析没说什么,拿起笔,开始做题。
他做题的速度不快,眉头微蹙,似乎有些吃力,但态度很认真,没有敷衍了事。
时沅喜在一旁看着,心里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池景析真的会老老实实做题。
他专注时的侧脸线条分明,少了几分平时的戾气,多了几分少年的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池景析终于做完了五道题,把纸递还给时沅喜:“好了。”
时沅喜接过纸,仔细检查。
五道题做对了三道,错的两道都是因为粗心算错了一步。
对于基础薄弱的池景析来说,这个正确率已经算不错了。
“嗯,还不错。”
她点点头,用红笔圈出错误的地方,“这两题思路是对的,就是计算粗心了。下次注意检查。”
池景析“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时沅喜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她收拾好书本:“今天先到这里吧。我该回家了。”
池景析没挽留,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张叔,门口等我,送人。”
他挂断电话,对时沅喜说:“司机在门口了。走吧。”
“哦……谢谢。”
时沅喜站起身,背上书包。
池景析送她到别墅门口。
一辆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在那里。
他拉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路上小心。”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嗯。”
时沅喜坐进车里,关上门。车子缓缓驶离别墅。
回程的路上,时沅喜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有些复杂。
今天的池景析,和她印象中的那个恶魔有点不一样。
他居然真的认真听讲、做题了?
虽然态度依旧冷淡,但至少没有捣乱。
“哼,就算他今天表现好一点,也改变不了他恶劣的本质!”
她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被假象迷惑。
池景析那种人,喜怒无常,今天老实,明天可能就又变回原样了。
不能对他有任何改观!
车子停在她家小区门口。
时沅喜道谢后下车,快步走回新家。
外婆和舅舅舅妈已经休息了,家里很安静。
她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从体育课的冲突,到器材室的亲吻,再到晚上的补课,每一件都让她心力交瘁。
尤其是池景析,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他时而恶劣,时而好像又没那么坏?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她很困扰。
她甩甩头,不再去想。
洗漱完毕,她躺到床上,强迫自己入睡,风轻轻吹动着窗帘,发出沙沙的声响。
池景析房间,夜晚。
池景析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他回想着晚上时沅喜给他补课的情景。
她讲题时的声音很认真,带着点紧张,但条理清晰。
她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时,睫毛会微微颤动,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他不得不承认,听她讲课,比听学校那些老古董讲课有意思多了。
至少看着那张小苦瓜脸,不会觉得无聊。
而且,她讲得确实不错,一些他以前完全没听进去的基础概念,被她掰开揉碎了讲,他竟然能听懂一点。
宜京一中,午后的学校食堂。
时沅喜和李乐缇、冉童坐在食堂角落的桌子旁吃午饭。
“哎,你们说今年什么时候下雪啊?”
李乐缇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米饭,一脸期待,“我好想看雪!”
“应该快了吧?”
冉童说,“都十一月底了。去年好像就是这个时候下的第一场雪。”
“沅喜,你喜欢下雪吗?”李乐缇问。
时沅喜点点头:“喜欢啊。春夏秋冬里,我最喜欢冬天了。下雪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很安静,很干净。”
“我也是!”
李乐缇兴奋地说,“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不过今年好像比往年暖和一点,”
冉童说,“可能下雪会晚一些。”
“嗯,希望快点下雪吧!”
时沅喜笑了笑。
她确实喜欢冬天,喜欢那种清冷干净的感觉。
吃完饭,三人一起回到教室。
教室里暖气开得很足,暖洋洋的。
池景析已经坐在位置上了,正低头玩手机。
这几天晚上补课,他确实安分了不少,上课虽然还是睡觉或者玩手机,但至少没再惹事。
时沅喜给他讲题的时候,他也确实在听,偶尔还会问问题。
时沅喜走到座位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对池景析说:“那个,你最近进步挺大的。昨天的练习题做得不错。”
池景析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哦。”
时沅喜继续说:“照这个进度,下次月考,数学应该能比上次考得好一点。”
池景析挑眉,放下手机,侧过身看着她:“进步?那,时老师能给点什么奖励吗?”
时沅喜一愣,脸微微发热:“奖励?学习是你自己的事,要什么奖励?”
“没动力啊。”
池景析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要是下次月考我能及格,时老师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
时沅喜警惕地看着他。
“比如……”
池景析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亲一下?”
“你!”
时沅喜的脸瞬间涨红,又羞又气,“你做梦!不可能!”
“啧,小气。”
池景析靠回椅背,重新拿起手机,但嘴角的笑意却加深了,“那算了。没动力,不想学了。”
“你!”
时沅喜被他这副无赖样子气得说不出话。
她就知道!这个恶魔根本不可能安分太久!刚对他有点改观,他就原形毕露!
她扭过头,不再理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夸他了!
他就是个得寸进尺的混蛋!
池景析用眼角余光看着她气鼓鼓的侧脸,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逗她,果然比听课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