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沅喜刚做完一套英语练习题,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身后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池景析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池景析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带着一丝玩味:“我不在的时候,想我了没?”
时沅喜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没有!谁想你了!”
池景析挑眉,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啧,脸都红了,还说没有?”
时沅喜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身体向后缩了缩,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她咬着嘴唇,不想理他。
池景析没再逗她,视线转向自己的桌洞,看到了那封粉色的情书。
他皱了皱眉,伸手拿了出来,语气带着不耐烦:“啧,无聊。”
他刚想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目光却落在了信封角落贴着一个柚子形状的小贴纸上。
他动作顿了一下,想起刚才在楼梯间遇到的那个叫“柚子”的女生。
这么巧?
他捏着信封,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时沅喜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他的动作。
她看到池景析拿着那封情书,似乎没有立刻扔掉的意思,心里莫名地有点紧张。
池景析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看向她,晃了晃手里的信封:“想看?”
时沅喜立刻收回目光,板着脸:“我才没有!”
“撒谎。”
池景析嗤笑一声,作势要把信封递给她,“不是想看吗?给你。”
时沅喜把头扭到一边:“不看!”
池景析看着她别扭的样子,觉得有趣。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拆开信封。
他从来不接别人的情书,也没兴趣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他随手一抛,粉色的信封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落进了教室角落的垃圾桶里。
时沅喜顺着他的动作看去,看到情书被扔进垃圾桶,心里竟然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莫名其妙。
她摇摇头,甩开这个奇怪的念头。
池景析扔不扔情书,关她什么事?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左边的裴知樾。
班长正低着头,专注地写着作业,侧脸线条温和。
她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泛起涟漪。
她知道他已经有女朋友了,那份持续了很久的暗恋,似乎真的该放下了。
也许李乐缇说得对,她对班长的感情,更多是崇拜和敬仰,而不是真正的喜欢。
然而,当她将目光转回右边时,看到池景析那张带着戏谑笑意的脸,心里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个恶魔,总是能轻易搅乱她的心绪,讨厌他,却又无法完全忽视他。
池景析看着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发呆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干嘛呢?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
时沅喜被他吓了一跳,捂着额头瞪他:“要你管!”
池景析收回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说:“一月之期快结束了。想好没?”
时沅喜的心猛地一跳。
她当然记得那个约定。
这一个月,她努力想理清思绪,但结果却越来越乱。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池景析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其实并不在乎她“想好”什么。
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把她绑在身边,应付父亲那边的压力,也给自己找点乐子。他可不想因为这被再次送出国。
“反正,”
他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补课的事,还得继续。你答应过的。”
时沅喜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她确实答应过。
而且,她似乎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个恶魔,总有办法让她妥协。
自习课的下课铃声适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时沅喜赶紧收拾书包,逃离了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座位。
池景析看着她仓促的背影,心情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十一月初的宜京市,天气已经明显转凉。
早晚温差大,学生们都换上了厚外套。
学校新发的秋冬款校服只有在每周一升旗仪式时才需要统一穿着。
时沅喜家里,晚饭时间的气氛比往常要轻松一些。
餐桌上,舅舅代献民宣布了一个消息:“我们这周末搬家。新房子已经找好了,离沅喜和思阳的学校都近,走路十几二十分钟就能到。”
舅妈闫丽霞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是啊!房子比现在这个大不少,思阳能有自己的房间了,沅喜也不用再睡客厅隔出来的小间了。环境也安静,晚上不会那么吵。”
表弟代思阳兴奋地放下筷子:“真的吗?太好了!我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不用天天被吵得睡不着觉了!我还要一个书桌!”
闫丽霞笑着摸摸他的头:“知道知道!都给你准备好了!”
外婆也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啊,搬了好。这房子确实太小了。”
时沅喜安静地吃着饭,听着家人的讨论。
她知道这次搬家用的钱,包括新房子的押金和前期租金,大部分是从父亲那笔赔偿款里取出来的。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但她已经接受了现实。
舅舅舅妈养她这么多年,现在家里有困难,动用这笔钱也是无奈之举。
只要一家人能过得好一点,她无所谓了。
她抬头看了看舅舅略显疲惫但带着希望的脸,又看了看舅妈难得舒展的眉头,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
闫丽霞看向时沅喜,语气缓和了一些:“沅喜,周末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新房子给你也准备了一个小房间,虽然不大,但总算有个独立空间了。”
时沅喜点点头:“嗯,知道了舅妈。谢谢舅舅舅妈。”
家里的经济压力因为这笔钱暂时得到了缓解,搬家的决定也让一家人对未来有了新的期待。
虽然前途依旧未知,但至少眼前的生活看到了改善的希望。
与此同时,城西的别墅区,池家那座占地两千多平米的豪华别墅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有些微妙。
池景析推开沉重的雕花大门,走进宽敞得有些空旷的客厅。
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满了人。
父亲池允武和继母白琳坐在一侧,对面是多年未见的大伯池允崇和大伯母,以及坐在主位上的爷爷池枞昌。
爷爷看起来精神不错,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
池允武看到池景析回来,脸色沉了沉,但还是开口介绍道:“景析,回来了?这是你爷爷,大伯,大伯母。”
池景析目光扫过众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他的视线在坐在大伯母身边的那个女孩身上停留了一瞬。
女孩看起来和他年纪相仿,长相精致,气质优雅,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这是大伯的女儿,他的堂妹池桑桑,他只在小时候见过几次,几乎没什么印象。
池桑桑看到池景析投来的目光,脸颊微微泛红,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池景析没看到大伯的儿子池宥礼,听说他还在国外处理学业上的事情,这次没有一起回来。
池允武见池景析态度冷淡,忍不住皱眉呵斥:“你这什么态度?长辈回来了,不会好好打招呼吗?”
池景析扯了扯嘴角,没理会父亲的指责,径直穿过客厅,朝楼梯走去:“我回房间了。”
他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消失在楼梯拐角。
池允武被他这副样子气得脸色铁青,但又不好在父亲和兄嫂面前发作,只能强压着火气,对池允崇夫妇解释道:“哥,大嫂,别见怪。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性子野,不懂规矩。”
池允崇笑了笑,语气温和:“没事,年轻人嘛,有点个性正常。景析都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白琳也连忙打圆场,招呼佣人上茶点。
一直沉默的池枞昌看着池景析离开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沧桑:“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池允武连忙安慰道:“爸,您别多想。您身体好就是最重要的。”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表面的和谐,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隔阂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