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离开压抑中酝酿着复仇火焰的“万象杂货铺”,转向那片隐藏在边境山脉深处、废弃矿业综合体地下的巨大空洞。
这里,与据点的古典与现代交融风格截然不同,是纯粹的功能性与扭曲崇拜的结合体。粗犷的、未经修饰的岩壁被巨大的钢铁支架支撑,冰冷的金属管道如同血管般在洞穴顶部蜿蜒,输送着不明的能量流体,发出低沉的嗡鸣。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深渊的硫磺与星辰混合的诡异气味。
洞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那种奇异暗金属铸造的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非欧几里得几何的纹路,这些纹路正在缓慢地流动,闪烁着不祥的幽光。祭坛上方,一个不断扭曲、膨胀的能量漩涡正在缓缓成型,隐约可见其后光怪陆离、令人疯狂的异界景象。这就是“熵”组织正在进行的召唤仪式核心。
祭坛周围,数十名身着统一暗灰色制服、面带狂热或麻木表情的技术人员和低阶成员忙碌着,调整着各种复杂的仪器,监控着能量读数。
在祭坛旁一处高出地面的金属平台上,几个人影正俯瞰着这一切。他们气息沉凝,与下方那些普通成员截然不同,显然是组织的核心干部。
“第七号信标节点的能量输出不稳定,波动率超过了安全阈值百分之三点七。”一个冰冷如同机械的女声响起。说话者是一位身材高挑、穿着贴身科研白袍(却沾染着不明污渍)的女性,代号【演算】。她的双眼瞳孔呈现出一种异常的数据流光泽,视线似乎能直接穿透仪器表盘看到最本质的能量流动。“负责该节点的操作员,处理掉。换备用单元上。”
命令被无声地执行,下方传来一声短暂而压抑的惨叫,随即是尸体被拖走的摩擦声。没有人抬头多看一眼,仿佛只是清理掉了一个故障的零件。
“不必如此严苛,【演算】。”一个温和的男声接口道,说话者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如同大学教授的中年男子,代号【导师】。他手中把玩着一块与周宁他们获得的类似的金属残片,微笑道:“些许波动,仍在‘主’的接纳范围内。祂的力量浩瀚无边,岂是区区凡人仪器能够完全精确衡量的?我们要的是结果,而非过程的完美无瑕。恐惧…也是不错的催化剂,不是吗?”他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哼,伪善。”另一个沙哑粗粝的声音嗤笑道。这是一个身材壮硕、穿着改装过的重型防护服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代号【堡垒】。他拍了拍身边一挺造型古怪、仿佛活物般微微脉动的重型武器:“要我说,上次‘窥视者’计划失败,就是你们太磨叽!直接多开几个口子,让‘主’的力量更多地宣泄过来,什么阻碍都能碾平!哪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
“粗暴的念头,【堡垒】。”【演算】冷冰冰地反驳,“过度宣泄会导致通道结构崩溃,甚至引来‘主’的不悦。我们需要的是稳定的、可持续的连接,直至两个世界彻底融合。你的想法只会毁掉一切。”
“好了,不必争执。”【导师】温和地打断,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窥视者’计划的失败确实意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干扰小队…有点意思。‘爪牙’(指被周宁他们干掉的那个干部)太不小心,也太过轻敌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能击杀‘爪牙’,甚至能短暂抗衡‘主’的一丝目光…这说明他们并非普通的处理者。或许,他们身上有我们未曾了解的‘特质’,或者…掌握了某种我们未知的技术?”
“需要派人去清理掉吗?”【堡垒】跃跃欲试,舔了舔嘴唇,“正好给我的新宝贝开开光。”他拍了拍那挺活体重武器。
“暂时不必。”【导师】摇了摇头,“仪式正处于关键阶段,不宜节外生枝。加强外围警戒即可。如果他们聪明,就该知道畏惧,躲得远远的。”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如果他们不识趣,还敢再来…那正好。或许,‘主’会喜欢更有趣一点的祭品,或者…新的容器。他们的‘特质’,也许能加速仪式的进程。”
【演算】眼中数据流快速闪动:“已提升警戒等级。所有感应器全功率运行。能量屏障发生器预热。低阶防卫单元部署完毕。”她顿了顿,补充道,“根据‘爪牙’最后传回的零星数据反推,对方拥有较强的个体战斗力和战术配合,需警惕斩首战术。”
【堡垒】不屑地哼了一声:“让他们来!正好活动下筋骨!”
【导师】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祭坛上那个越来越不稳定的能量漩涡,眼中充满了狂热的期待:“一切为了‘熵’的增加,一切为了…‘主’的降临。当两个世界的界限彻底消失,我们将沐浴在祂的光辉中,获得…永恒。”
其余干部也纷纷将狂热的目光投向祭坛。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干扰小队”并未因畏惧而远离,反而已经磨砺了刀锋,升级了装备,锁定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