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月跟着龙哥,再次走入泰哥的办公室。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压力。
泰哥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没看进来的甘月,而是专注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匕首。阿枭站在他身侧,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气息收敛,却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桌上,摊开着甘月的方案,旁边还有几张纸,最上面一张,是甘月入学时拍的证件照复印件,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清澈,带着不谙世事的娇气。
泰哥擦完匕首,将雪亮的刀刃对着灯光看了看,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砸在甘月心上:
“甘大小姐,娇生惯养二十二年。”他放下匕首,拿起那张证件照复印件,目光在甘月苍白但异常镇定的脸和照片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那天,老四给你打了双倍剂量的‘快乐水,泰哥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眼神像钩子一样钉住甘月,“才过几天?就能跟我在仓库里谈条件,还能写出这么一份条理清晰的玩意儿……”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好奇和残忍的笑意:“你这恢复能力,你这份镇定,可不像个普通千金小姐啊。我倒真是有点好奇了,你到底是真这么硬气,还是……另有什么依仗,让你觉得,在我吴坤泰的地盘上,你还能有恃无恐?”
甘月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镇定,引起了最大的怀疑!泰哥的思维逻辑极其缜密。
电光火石间,甘月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完美化解这份“不合理”的解释。硬气?不行,会死得更快。必须示弱,但示弱的方式要高超。
她猛地抬起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但这一次,她的眼神里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掺杂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绝望,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语速飞快,像是压抑到极致的爆发:
“依仗?我还能有什么依仗?!我回不去家了!那个混蛋把我卖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伸手指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胳膊,泪水涟涟,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亢奋:“是!我是快疯了!那药劲过去的时候,我恨不得去死!可是……可是我更怕!我怕得像浑身都在烧!”
她向前踉跄一步,几乎要扑到泰哥的桌前,被阿枭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在原地。她不管不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着泰哥嘶声道:
“我怕被卖到更脏的地方去!我怕变得跟仓库里那些人一样!我怕死啊泰哥!写这个东西……”她指着那份方案,手指抖得厉害,“写这个东西的时候,我手都是抖的!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有用!我必须得有用!没用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我看到了!我害怕那个下场,比害怕什么都厉害!”
泰哥眯着眼,仔细审视着甘月脸上每一丝表情,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失控的眼泪和颤抖的身体。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甘月压抑的抽泣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泰哥忽然扯动嘴角,笑了一下,意味不明。他朝阿枭扬了扬下巴。
“阿枭,带她去水房。用真的账,真的流水,让她操作。”他盯着甘月,语气平淡却充满压迫感,“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光靠一张嘴皮子和几分急智,在我这儿,可活不长。”
阿枭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走到甘月身边,声音低沉冰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