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雨夜之后,甘月在靖王府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萧璘依旧很少主动来找她,府里的下人对待她也依旧客气而疏远,但一些细节却不同了。
她的小院里,不知不觉多了些适合幼童的、制作精巧却并不扎眼的小玩具,比如一个机关小鸟,一盒彩色的石子。哑婆子送来的饭菜,偶尔会多一碟时令水果或一块精致的甜点,虽不常有事,却不再是之前的清汤寡水。甚至有一次,甘月“不小心”在竹林边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第二天,她的床头就悄无声息地多了一小罐上好的金疮药。
萧璘什么也没说,一切仿佛都是下人们“自作主张”或是“巧合”。但甘月知道,这是他笨拙的、隐晦的关心。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用这种方式确认着安全距离,又忍不住想靠近那一点点虚幻的温暖。
甘月也乐得配合他这别扭的性子。她从不主动去前院找他,依旧安分地待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但她会在他偶尔“路过”她的小院时,坐在门槛上,抱着那个机关小鸟,玩得咯咯直笑,让那清脆的笑声能飘进他的耳朵;她会把用彩色石子摆出的幼稚图案,悄悄放在他书房外廊下最不显眼的角落,第二天再去看看图案有没有被破坏或改动;她甚至开始跟着哑婆子学认字,用树枝在沙地上歪歪扭扭地写,偶尔会“无意中”写出一个笔画复杂的“璘”字,然后自己看着发呆。
这些细微的、不带任何目的性的举动,像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浸润着萧璘冰封的心防。2333监测到,萧璘对她的好感度在缓慢而稳定地上升,虽然幅度不大,却趋势良好。
然而,靖王府并非世外桃源。二皇子萧玦并未忘记这个被萧璘带回来的“小麻烦”。
一日,甘月正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只见二皇子萧玦带着几个趾高气扬的太监,径直闯了进来。
“哟,小丫头,日子过得挺惬意啊?”萧玦用马鞭挑起甘月的下巴,力道不轻,让她感到一丝疼痛。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探究,“看来我那个好弟弟,对你不错嘛?”
甘月心里一紧,立刻发挥演技,大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小脸吓得煞白,浑身抖得像筛糠,嘴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拼命想往后缩,却因为下巴被制住而动弹不得。
“二皇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萧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他依旧是一身华服,脸上挂着宿醉未醒般的慵懒笑容,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他看似随意,却恰好挡在了甘月和萧玦之间,无形中隔开了马鞭。
“皇兄怎么有兴致来我这偏僻小院?”萧璘笑着,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萧玦收回马鞭,冷哼一声:“怎么,本王来看看你捡回来的小玩意儿,不行?听说这丫头长得越发水灵了,放在你这儿也是浪费,不如送给本王……”
“皇兄说笑了。”萧璘打断他,语气依旧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丫头胆子小,经不起吓。再说了,她身上还带着孝呢,晦气得很,冲撞了皇兄可就不好了。您要是喜欢伶俐的,改日臣弟送两个清倌人去您府上,保准比这小木头疙瘩有趣多了。”
他三言两语,又是“晦气”又是“木头疙瘩”,把甘月贬得一文不值,却再次巧妙地护住了她。
萧玦盯着萧璘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但萧璘那副混不吝的纨绔模样毫无漏洞。他最终嗤笑一声:“罢了,一个丫头而已。本王只是提醒你,别什么不干不净的人都往府里带,仔细惹祸上身!”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萧玦走后,院内的气氛并未轻松。萧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低头看着还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甘月,眼神复杂。有审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弯腰,将一块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塞进了甘月手里,然后转身便走。动作略显粗鲁,仿佛只是随手打发。
甘月握着那枚还带着他掌心温度的桂花糖,看着他那看似决绝却莫名透出几分孤寂的背影,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月月,萧璘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53!(印象:需要保护\/能牵动情绪的特别之人)」2333适时汇报。
“看来,安逸日子到头了。”甘月剥开糖纸,将甜丝丝的糖块放进嘴里。二皇子的这次试探,意味着更大的风波可能即将来临。而她,不能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被动等待温暖的小可怜了。她需要更快地成长,更需要想办法,为萧璘做点什么,而不仅仅是索取他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