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月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温暖的光芒中变得轻盈,仿佛化作了一片羽毛,正随着和缓的风飘向未知的远方。星光小镇的温暖、玛乔丽夫人最后带着笑意的眼神、黑猫满足的呼噜声……这些感觉还未完全消散,如同浸泡在舒适的温泉里,意识也懒洋洋的。
【传送进行中……目标世界坐标锁定……】2333的声音响起,语调平稳,带着任务完成的轻松。
甘月安心地等待着那种熟悉的、跨越世界的轻微眩晕感到来。光芒渐褪,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
她睁开眼。
笑容凝固在脸上。
眼前不是陌生的新世界,也不是时空隧道光怪陆离的景象。眼前,是刚刚告别的那条熟悉的林间小径,尽头是那座被发光蘑菇和铃兰环绕的、歪歪扭扭的小木屋。风过林梢,叶声簌簌,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错误?】2333的声音迟疑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电流杂音,【坐标……确认……星光小镇,未变动。】
“怎么回事?”甘月愣住,下意识地回头。身后是来时的路,通往小镇中心,“我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传送失败了?”
【逻辑校验……失败。数据流……异常。】2333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夹杂着刺耳的“滋啦”声,【任务日志显示……主线任务‘在星光小镇中生活’已……激活。】
“在星光小镇生活?”甘月心头一紧,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这不对!我们的任务是收集信物,信物已经拿到了,我们应该去下一个世界!2333,检查系统!”
【指令接收……正在……分析……】2333的声音卡顿了更长时间,再响起时,语调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平时的灵动,多了一种刻板的平稳,【确认当前任务:在星光小镇安居,融入此地。任务奖励:长久安宁。此乃最优选择。】
长久安宁?这根本不像2333会说的话!它平时只会兴奋地喊着“月月最棒”或者着急地提醒“危险快跑”。甘月用力晃了晃手腕,试图唤醒那个调皮的系统精灵:“2333!你别闹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得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手表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烫得甘月轻吸了一口气。
【月月!】一个熟悉又带着急切的声音猛地冲入她脑海,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是那个真正的、调皮的2333!【刚才……信号被劫持了!我们必须立刻走!强制传送启动——】
这声音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让甘月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是了,刚才那个卡顿的、刻板的声音是假的!有东西在干扰他们!
【……滋滋……检测到不稳定能量……重新校准……】那个刻板的声音又试图覆盖上来,如同信号不良的广播。
“2333!”甘月低呼。
【别怕!抓紧——】真正2333的声音奋力挣扎着响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甘月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她!眼前的森林小径和小木屋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倒影,剧烈地扭曲、破碎。这一次的传送毫无温柔可言,像是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硬生生从原来的坐标上“撕”了下来,扔进了一条狂暴的时空乱流。
天旋地转中,甘月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要被扯碎。一些模糊的片段闪过:似乎有焦急的呼唤声在极远处回荡,像是2333……又好像,不止它一个?手腕上的表盘发出过载般的刺目光芒,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这剧烈的不适感来得快,去得也快。
几秒钟后,所有的动荡戛然而止。
甘月踉跄一步,站稳了身子。眩晕感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点轻微的耳鸣和空落落的感觉。她甩了甩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街道旁,夕阳给高楼玻璃幕墙涂上暖金色的光。嘈杂的人声、汽车的鸣笛、街边店铺的音乐……各种声音混杂着涌入耳中。
【……连接稳定。已抵达新世界:灰烬之城。主线任务更新:寻找“失落之钥”。】系统提示音响起,语调是任务模式下的标准平稳。
甘月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手腕。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好像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梦里有什么很紧急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却像指尖的流沙,一下子溜走了。只残留一种模糊的、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
是传送后的正常反应吧?她定了定神,将那股莫名的空落感归咎于跨越世界的不适。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灰烬之城”和“失落之钥”是什么。
她轻轻敲了敲手表表壳:“2333,在吗?把这个世界的背景资料发给我。”
手表屏幕亮起,显示出任务界面,却没有传来那声熟悉的、充满活力的回应。
甘月微微蹙眉,又唤了一声:“2333?”
【资料传输中,请查收。】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甘月的心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今天的系统,好像格外……安静?
……
(与此同时,在某个无法被观测的维度间隙)
一片混沌的数据流中,一个微弱的光球(2333的核心意识)正左冲右突,却仿佛被困在无形的粘稠胶水里。它能看到外部模糊的景象——月月正站在陌生的街头,有些迷茫地查看资料。它想大声告诉她危险,想提醒她那个干扰源可能并未远离,想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让她安心……
但它的所有“声音”,都被一层强大的、带着恶意的屏障吸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