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婚事登报声明,简单却庄重。婚礼没有大操大办,只在顾深安排的一个清静小院里,邀请了少数生死之交的战友和几位亲近的家人。
顾深亲自到场,他穿着笔挺的干部装,眉宇间少了战场的杀伐之气,多了沉稳与宽和。
他看着身穿红色嫁衣、美得不可方物的甘月,又看了看身边虽然残疾却精神焕发、眼神明亮的弟弟,心中百感交集。
他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顾玄的左肩,然后将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甘月手里,声音低沉而真诚:“月月,玄子,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以后,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他将那份深藏心底的爱,彻底化作了兄长最坚实的祝福。
婚礼简单而温馨,充满了战友们豪爽的笑声和真诚的祝愿。
新房布置得朴素却喜庆,红烛高燃,映照着窗棂上贴着的双喜字。甘月穿着大红嫁衣,头顶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心跳如鼓。
脚步声响起,顾玄用左手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却步伐沉稳。他走到床前,停顿了片刻,似乎也在平复激动的心情。然后,他伸出左手,用指尖轻轻挑起了那方红盖头。
红绸滑落,露出甘月精心妆点过的容颜。烛光下,她眉眼如画,脸颊绯红,眼中含着羞涩的水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艳动人。顾玄看得有些痴了,呼吸微微一滞。他见过她狼狈的样子,坚强的样子,哭泣的样子,却从未见过她如此盛装打扮、娇羞无限的模样。
“月儿……”他嗓音低哑,带着无限的柔情。
甘月抬起眼,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目光,看着他清俊脸庞上因微醺和激动泛起的红晕,看着他僵硬却更显挺拔的右袖,心中充满了甜蜜与酸楚交织的幸福。她轻声唤道:“玄哥。”
顾玄在她身边坐下,左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两人的手指紧紧交缠。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融。“我们终于……有家了。”他叹息般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感慨和满足。
甘月主动依偎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嗯,有家了。”
红烛噼啪作响,映照着这对新人紧密相拥的身影。顾玄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额头、眉眼、鼻尖,最后覆上她柔软的唇瓣。这个吻起初带着试探和珍视,渐渐变得深入而缠绵,仿佛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温情和未来的承诺都倾注其中。他的左手笨拙却坚定地探索着嫁衣下她玲珑的曲线,带着久违的渴望和小心翼翼的呵护。
衣衫渐褪,烛光摇曳。甘月看到他左肩上那道为救她而留下的狰狞伤疤,心疼地用手轻轻抚摸。顾玄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都过去了。”
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夜晚,所有的伤痛都被爱意抚平,所有的分离都化为了此刻的紧密相连。他虽右臂不便,但左手的拥抱却更加有力,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和沉淀已久的热情,带领着彼此探索着灵与肉最深刻的契合,直至红烛燃尽,曙光微露。
婚后,顾玄和甘月并没有沉溺于小家庭的温馨,而是继续投身于建设新中国的洪流之中。
顾玄婉拒了组织上安排的更高职务,选择回到校园,成为一名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尽管右臂残疾,但他用左手写出的板书依旧工整有力。
他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将历史的真相、爱国的情怀、做人的道理,春风化雨般传授给一代又一代的学生。他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往,但在学生们眼中,这位总是穿着整洁中山装、眼神睿智而平和的顾老师,本身就是一本值得细细品读的厚重史书。他真正做到了桃李满天下。
甘月则进入了一家新建的医院,成为一名医生。她将战争中学到的救护知识和与生俱来的善良结合,不仅救治人们的身体,更用温柔和耐心抚慰那些在战争中身心受创的灵魂。她被病人们亲切地称为“白衣天使”。
他们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但这并未成为遗憾。他们将所有的爱给予了彼此,也给予了需要帮助的学生和病人。他们的家,常常充满了年轻学生的欢声笑语和受助者的感激之情。顾深也时常来看望他们,三兄妹的情谊,历经岁月而愈发醇厚。
岁月流逝,青丝变白发。当他们携手走在夕阳下,回顾这波澜壮阔的一生时,眼中只有对彼此的深情和对这片他们用青春和热血守护过的土地的无悔热爱。
他们的爱情,始于乱世的硝烟,成于和平的晨光,最终沉淀为相濡以沫、共同奉献的永恒篇章。而甘月心中始终明白,无论时空如何变幻,她与这个灵魂的约定,跨越了世界,终得圆满。
“山河可重光,臂膀可残缺,但若失你,我的世界将永坠长夜。”
?顾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