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吴所畏在一片酸软中醒来。
窗外雨声淅沥,房间里还残留着情欲氤氲的气息。
他刚一动,就忍不住“嘶”了一声——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
尤其是后腰和双腿,酸麻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而罪魁祸首正睡在他身侧,呼吸平稳,眉目舒展,一副餍足至极的模样。
吴所畏磨了磨后槽牙,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得赶紧找师父讨点儿药!非得治治池骋这头不知餍足的狼不可!
他正盘算着该怎么下床而不惊动对方,另一侧的池骋却悠悠转醒。
刚睁眼,就瞧见吴所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副神情他再熟悉不过——分明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池骋低笑一声,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对方还有些红肿的嘴唇。
吴所畏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可池骋看来毫无威慑力,反而因为泛红的眼角和微肿的唇瓣,
显得更像是一只炸了毛却惹人怜爱的猫,让人忍不住想揉进怀里。
“外面还在下雨,”池骋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磁性又慵懒,他顺势就要压过去,“再睡会儿。”
可他刚欺身靠近,就被吴所畏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
“睡什么睡!”吴所畏猛地坐起身,被子瞬间滑落至腰际,露出布满暧昧红痕的胸膛和锁骨。
他气得牙痒痒,声音都带着颤,“我浑身都快散架了!你是想弄死我是不是?”
池骋低笑着支起身子,属于Alpha的强悍体魄自然而然形成一道压迫的阴影,将吴所畏笼罩其间。
他伸手想碰碰对方气鼓鼓的脸:“那我给你揉揉?”
“滚蛋!”吴所畏抬脚就踹,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攥住了脚踝。
掌心滚烫的温度贴敷着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雨声敲打着玻璃窗,房间内弥漫着温暖却令人心悸的气息。
就在这时,吴所畏忽然想起一件紧要的事,猛地将脚抽了回来:
“对了!小帅给你做的检查结果!我们昨天忘了去拿!”
池骋眼神几不可察地微闪了一下,他倾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语气故作轻松:
“不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可能不急!”吴所畏扑过去抢他手中的杯子,动作间牵动了酸软的肌肉,疼得他呲了呲牙。
池骋就势手臂一揽,将人稳稳地圈进自己怀里,下巴亲昵地抵着他柔软的发顶,声音放得更缓:
“真没事,别自己吓自己。可能就是信息素有点不稳定。”
吴所畏根本不信,一肘子击在他硬邦邦的腹部,趁机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
“我现在就去找师父拿报告!”他咬着牙套上裤子,可双腿酸软得根本不听使唤,刚迈出一步就踉跄着向前栽去。
池骋及时从身后将他牢牢扶住,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
“下雨天,别折腾了。”他把人按回床边坐好,叹了口气,“报告在我这儿,你自己看吧。”
说着,他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吴所畏急一把夺过,撕开封口,抽出里面的报告单,目光迅速扫过那些复杂的指标和数据。
当视线猛地定格在“信息素暴动倾向”那几个加粗的黑字上时,他的心跳骤停了一拍。
“这是什么意思?”他猛地抬头,声音绷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长期使用强效抑制剂的后遗症。”池骋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需要伴侣定期进行信息素安抚。”
吴所畏愣在原地,足足有好几秒。
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抚……这几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他心里。
他作为一个Alpha,目前他的信息素对池骋而言,不是安抚,而是刺激。
池骋需要一个omega。
这个认知从未如此清晰而残酷地砸在他面前。
那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亲密算什么?池骋的身体……一直在承受负担吗?他以后也会这样突然失控,然后……
恐慌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揪住池骋的衣领,声音因愤怒和害怕而发抖:“你他妈为什么不早说?!”
池骋看着眼前的人眼底迅速积聚起的水汽和惊惶,心里一紧,刚想开口安抚:
“没事的,大宝儿……”
“闭嘴!”吴所畏根本听不进去,他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凭着本能拨通了姜小帅的电话。
嘟嘟的等待音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电话终于被接起,传来姜小帅慵懒的声音,伴随着吸溜饮料的声响:
“大畏?怎么了?”
“师父,”吴所畏的声音干涩发紧,“池骋的那个检查结果…信息素暴动……”
“哦,你说那个啊,”姜小帅咬着吸管,听起来不急不慢,
“是有点暴动倾向,不过……”
吴所畏的心沉到了谷底,打断他,把自己最恐惧的猜测问出了口:
“是不是……暴动状态对身体的负担极大,如果得不到缓解或处理,可能导致器官衰竭,永久性损伤甚至……死亡?”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用气音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传来姜小帅肯定却依旧轻松的语气:“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啦!”
“师父!那怎么办?!”吴所畏的声音彻底慌了,带着明显的哽咽。
他无法承受这种结果!
姜小帅在电话那头终于听出他情绪彻底不对,连忙解释:
“哎哎你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但是你们家池骋不会的!他这个情况看起来更像是二次分化的预兆,
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可能,你别自己吓自己啊!他那天来拿报告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了,让他最近多注意观察……”
二次分化?
吴所畏猛地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旁边的池骋听到电话里隐约传出的解释,心里暗道一声:坏了,演砸了。
“池骋,你……”吴所畏放下手机,转过头,话还没来得及质问出口,
巨大的情绪落差和方才积压的恐慌瞬间决堤——眼泪毫无征兆地,一颗接一颗,大滴地滚落下来。
池骋一下子就慌了神。他从未见过吴所畏这样哭,不是闹脾气,不是假哭吓唬他,而是那种无声的,带着后怕和委屈的崩溃。
他急忙将人紧紧搂进怀里,手指无措又心疼地擦拭着那不断涌出的温热泪珠,声音都乱了:
“宝儿,别哭……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别哭了……”
吴所畏把脸深深埋进池骋的肩窝,好好地将积压的紧张和恐惧借着泪水发泄了出来。
起初是无声的落泪,慢慢地变成了压抑的抽泣,身体微微颤抖着。
池骋紧紧抱着他,感受着怀里人轻颤的脆弱,心里又悔又疼,
一遍遍笨拙地拍着他的背,低声哄着:“不怕了,没事了,是我混账,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所畏抽泣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去。
池骋稍稍松开一些,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小脸哭得通红,眼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角还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
鼻尖也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又委屈,让人心疼得不得了,又爱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以后真不敢再这样吓唬他了!天知道刚才吴所畏无声落泪的样子,
让他心慌得像被什么攥紧了,那副脆弱易碎的模样,缩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让他只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他眼前赔罪。
情绪缓缓平复的吴所畏逐渐意识到此刻的状况——
他被池骋用抱小孩一样的姿势搂在怀里,而自己刚才居然哭得那么惨……
一股强烈的尴尬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太丢人了!
他耳根发烫,猛地推开池骋,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
把自己整个头脸严严实实地蒙了进去,死活不肯出来见人。
池骋看着床上鼓起的一团,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他无奈地拉了拉被子,柔声哄道:“大宝儿?乖,出来,别闷坏了。”
被窝团纹丝不动。
池骋叹了口气,眼神一转,有了主意。
他起身走出卧室,没过一会儿,手里捧着一个小家伙回来了。
“小醋包,去,叫哥哥出来。”
通体莹白的小蛇乖巧地滑进被窝,冰凉的鳞片蹭过吴所畏发热的皮肤。
吴所畏感觉到颈间熟悉的凉意,动了动。
小醋包灵巧地盘在他的脖子上,小小的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
被这小小的冰凉一激,吴所畏心底那点别扭和尴尬也渐渐消散了。
他慢慢从被子里探出依然泛红的脸颊和一双水洗过的明亮眼睛。
小醋包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仿佛在说:这个家没我得散!
而吴所畏的目光则再次瞪向床边一脸讨好看着他的池骋,
咬牙切齿地腹诽:池骋这个缺大德的家伙!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