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卧室里只留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夜灯。
刚睡没过多久,小静突然轻轻动了动,从床上坐起。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她扶着腰、脚步轻缓地走向卫生间。
这一晚,这样的场景反复上演了三四次。
每次她起身,我都能察觉到床垫轻微的晃动,听着她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又消失。
天快亮时,她又一次从卫生间出来,刚要掀开被子躺下,我忍不住带着笑意开口:
“你到底喝了多少水啊?这一晚上除了上厕所,好像就没干别的事儿了!”
小静闻言,转过身白了我一眼,眼底还带着没睡醒的惺忪,委屈道:
“你懂什么啊?怀孕之后胎儿一天天长大,老压着膀胱,我这尿意说来就来,根本控制不住,一晚上折腾得我浑身都累,真是遭死罪了!”
“哦…… 懂了懂了!”
我赶紧从床上起身,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慢慢扶她坐到床边,又扶着她躺下,还顺手帮她把被角掖好。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一看,身边的小静还在睡着,脸上带着一丝未散的倦意。
我生怕吵醒她,慢慢从床上坐起,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踮着脚尖一步一步挪到卧室门口,轻轻拉开门,又轻轻带上,这才松了口气。
走到客厅一看,陆队长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茶几上摆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和包子,显然是早就买好了。
他手里拿着昨天小静看的那本《孕期好妈妈》,看得十分认真。
听到我出来的动静,陆队长抬起头,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很轻,声音也压得很低:
“许老师,你醒啦?快过来先吃早饭吧,豆浆还热着呢,别凉了。”
我点点头,也放低声音跟他说:
“昨晚小静一晚上起来了好几次,没睡好,让她再多睡会儿,等她醒了再让她吃饭。”
“嗯,她确实很辛苦。”
陆队长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心疼,顿了一下,又看着我认真地说:
“许老师,以后你要是有空,就多来陪陪她。她有时候一个人在家,总爱胡思乱想,你在的时候,她能跟你聊聊天,精神头可比平时好多了!”
“好!”
我立刻答应下来。
吃完早饭,我带着小静送我的那一大堆卫生巾,放到一个黑色方便袋里,直接去了幼儿园。
到幼儿园时,活动区上只有几个早到的孩子在追逐打闹。
我刚走到教学楼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快步凑了过来,是宋老师。
她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压低声音说道:
“小许,你可算来了,我估摸着你那继母已经找到园长那儿了!刚才园长特意叫我过去,说你来了就赶紧去她办公室。”
我点了点头,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着,我拎着黑色方便袋走向教师休息室,打开自己的抽屉,把袋子放进去。
转身出来时,宋老师还站在原地,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憋了一肚子话,见我过来,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现在咱们当老师的可真够憋屈的,谁都能来告一状!
动不动就找园长、找教育局,上级那边也懒得跟他们计较,每次都先让咱们老师去道歉,美其名曰息事宁人,这把咱们当什么了?受气包啊?”
我看着宋老师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宋姐,别气了,我相信咱们园长,她不是那种不调查就直接下定论的人。
我先去园长办公室了,班里的孩子就麻烦你多盯着点儿。”
宋老师这才舒展了些眉头,摆摆手说:
“班里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呢,快去快回。”
我顺着走廊往园长办公室走,脚步放得很慢,心里却在快速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走到办公室门口,我轻轻敲了三下门,里面立刻传来园长的声音:
“进来吧。”
推开门,就看到园长坐在办公桌后,脸上带着和平时一样亲切的笑容,丝毫没有严肃的模样,她朝着我招招手:
“许老师啊,快进来。”
等我走到桌前,她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来,坐下吧。”
我依言在椅子上坐好,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
园长先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
“许老师,许恒硕的妈妈昨天找到我了,你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地回答:
“嗯,园长,她昨天联系过我,不过我当时在外面,没接到她的电话,后来才看到她发的信息。”
园长听到这话,思索了片刻说道:
“凭我对你这么长时间的了解,我是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不过,许恒硕的妈妈给我发了孩子的验伤报告,上面写着孩子腋下处毛细血管出血,还有软组织损伤,有瘀血,面积超过了 3*3 厘米,医生说属于轻伤。”
听到 “轻伤” 两个字,我心里没有丝毫慌乱,依旧保持着平静的语气:
“园长,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对许恒硕有任何额外的身体接触。
如果需要核实,咱们可以查班级里的监控,也可以咨询班里其他的老师和学生,他们都能证明。”
园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同的神情:
“嗯,刚才宋老师过来的时候,也跟我说过这一点。”
顿了顿,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多了几分迟疑:
“现在还有个棘手的事情,许恒硕的妈妈说,你是她的继女?这个情况属实吗?”
我没有回避,坦然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园长,当初李园长跟我说有个转学生要过来我班里,我并不知道那个孩子就是许恒硕。
一直到他们母子俩来班里报到,我才认出来。当时我想着,只要把他当成普通学生一样对待就好,现在看来,是我当初欠缺考虑了,给幼儿园带来了麻烦,不好意思,园长。”
园长听完我的话,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没事,这事不怪你,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她要追究,咱们就让她查,监控、证人都有,咱们幼儿园的老师,也不是让他们随意说道、随意冤枉的!”
说到这里,她朝我笑了笑,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小许,你就先回去吧,正常开展你的工作,别有压力,有什么事,幼儿园会帮你撑腰的!”
我用力点了点头,起身向园长道谢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