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握着围裙角,眼角弯成月牙儿,抿嘴一笑:
“我们这酸辣鱼头啊,不光是鲜得勾魂的味道出名, 您瞧瞧窗外那条河,老辈人都叫它母子河,”
她凑近了些,又道:
“吃这鱼头有讲究,先别碰鱼肉,得先舀一勺汤品。都说这汤鲜得特别,像是能把小家伙‘引’来似的,小孩子就顺着这股鲜味,找到妈妈啦!”
我听完这话,脸颊 “腾” 地一下就热了,指尖捏着汤勺,刚舀起的汤汁还冒着热气,悬在半空竟忘了该不该送进嘴里。
我的耳尖发烫得厉害,连眼神都不敢往顾医生那边飘。
顾医生的大手突然轻轻覆上我的手背,顺着我的力道接过汤勺,微微倾身,将那勺汤汁送到我唇边,笑着道:
“先尝尝,别辜负老板娘的好意。”
我下意识地张口,汤汁滑进喉咙,先是微辣的刺激,接着是鱼肉熬出的鲜甜在口腔里慢慢漾开。
还没等我回神,就听见顾医生转头对老板娘笑道:
“那我们可就借老板娘的吉言,盼着这份好运气了。”
老板娘笑得更欢了,摆了摆手:
“您二位慢用,我去后厨看看火。”
说着便系紧围裙,脚步轻快地往后厨走去。
顾医生的目光落在我泛红的耳尖上,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很低,
“你要是真有了小家伙,喜欢小女孩还是小男孩?”
这话问得我心跳又快了半拍,慌忙夹起一块鱼肉,趁着热气往他嘴里塞:
“吃你的鱼,哪有这么多问题!”
顾医生倒也配合,张口接住。
可他向来怕辣,鱼肉上裹着的红油汁刚碰到舌尖,就忍不住皱起眉,咳了起来,脸颊也泛起一层薄红。
我赶紧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看着他咳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又有点心疼又有点好笑。
他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缓过劲来后,笃定地说道:
“看来啊,多半是个小男孩。老话说‘酸儿辣女’,你看这辣的,都不让我多吃一口。”
我被他这话逗得忍不住笑,低头又尝了口鱼肉 .
紧实的鱼肉吸满了酸辣汤汁,嚼起来又鲜又嫩,越吃越上瘾,不知不觉就多夹了好几口。
顾医生抬手捏着纸巾,轻轻擦过我的嘴角。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吃得太急,嘴角沾了些透亮的红油。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他的动作很轻,
“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吃。”
我乖乖地凑过去,让他把嘴角的红油擦干净,嘴里还含着半口鱼肉,说话含糊不清的:
“真的好好吃…… 又酸又辣,这酸爽劲儿,太解馋了!”
吃完饭结账时,推开饭店的玻璃门,一阵带着凉意的风扑面而来。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小雨。
秋天的雨细密又清冷,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下巴往衣领里埋了埋。
还没等我找伞,顾医生已经伸手解下了身上的风衣,展开后张开双臂,轻轻拢住我,将我裹进带着他体温的衣料里:
“来,别冻着。”
他低头看着我,
“走吧,咱们慢慢走回去。”
雨幕里,他的手臂轻轻护着我的肩,原本习惯大步走的人,脚步刻意放慢了许多,刚好跟我的步伐合拍。
路过刚才街角的那家糖炒栗子摊时,顾医生停下了脚步,拉着我走进去,先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我头发上沾着的几点水珠。
“刚出锅的糖炒栗子哟!热乎着呢,甜糯得能拉出丝!”
店主大叔的吆喝声带着烟火气,
顾医生转头对他笑道:
“麻烦您,来两斤刚出锅的。”
店主用牛皮纸袋装了栗子,递过来时还叮嘱:
“小心烫,刚炒好的,得晾晾再剥。”
顾墨临接过纸袋,指尖被烫得轻轻捏了捏,却还是立刻拿出一颗,剥掉带着热气的壳,吹了吹才递到我嘴边:
“尝尝,还是热的。”
我张口咬下,栗子的甜香在嘴里散开,粉糯又不粘牙。
我忍不住抬头问店主大叔:
“大叔,您家的栗子每个都这么甜吗?”
店主大叔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手里还在翻炒着栗子,语气带着点自豪:
“那可不!我选的都是迁西的好栗子,再用砂和糖慢慢炒,能不甜吗?
跟您说,这栗子啊,比初恋都甜!”
这话逗得我笑出了声,也拿起一颗,学着顾医生的样子慢慢剥壳,把剥好的栗子肉递到他嘴边。
顾医生张口接住,咀嚼了几下,忽然凑近我耳边,
“甜是挺甜的,不过 —— 没你甜。”
推开酒店房间门时,我俩身上的外套都泛着淡淡的潮气,头发梢都沾着些细碎的水珠。
顾医生先一步走到衣柜旁,拉开门拿出他的棉质衬衫和睡裤,转身递给我,轻声说:
“你带的衣服不够,先穿我的吧,宽松点也舒服。”
我接过衣服,套上衬衫,下摆直接垂到了大腿中部,袖子更是要往上卷两圈才能露出手腕。
走两步都能感觉到衣摆轻轻扫过小腿,松松垮垮的样子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我忍不住对着镜子扯了扯衣角。
正想找手机看看时间,我伸手摸了摸随身的包。
掏出手机时,就弹出两条未接来电提醒,是鲁阿姨的电话。
还有几条短信。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指顿了顿,还是点开了微信。
未读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别以为你不接电话就躲过去了,小洋洋身上的伤今天去验了,小小年纪,你怎么能这么狠毒?有什么冲我来!你这老师也别想当了。”
后面几条更是满是不堪入目的咒骂,字里行间的恶意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胸口闷得发慌,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按灭,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怎么了?”
顾医生刚换好衣服,转头就看到我垂着肩膀的样子,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
我猛地回神,对上他关切的目光,赶紧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对了,我问你个问题,你说 o 型血的一方爸爸或妈妈,孩子可能是 Ab 型血吗?”
顾墨临闻言,眉头微蹙,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地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不可能。o 型血的人红细胞上没有 A 抗原和 b 抗原,遗传给孩子的也只能是 o 型血的基因,而 Ab 型血需要同时从父母那里得到 A 和 b 两种抗原,所以 o 型血的家长是不可能生出 Ab 型血的孩子的。”
顾医生讲解医学知识时条理清楚,一本正经。
“那会不会是基因变异?”
我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