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什么账?肩膀受伤了就安心养伤。宫远徵闻言立即低下头,眼中流露出委屈与担忧。瑶瑶,别再冒险了...刚才那种情况你本不该出手。而且...他目光落在我的手腕上,你的铃铛裂了,会不会影响蛊虫操纵?我听说这种情况最容易遭反噬,你的身体……
我轻抚铃铛裂痕,淡然笑道:阿徵别担心,这铃铛我找柒柒换一串便是。至于反噬...指尖凝聚起一缕幽光,以我的修为,还没人能真正伤到我。倒是无锋刺客潜入宫门行刺这事,恐怕我们假意投诚的计划要败露了。得尽快告知尚角哥哥,让他早作部署铲除无锋。
阿徵...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你是不是...从未见过我那般模样?抬起尚带血渍的手又迅速藏到背后,会怕我吗?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夜风里。
未等他回应,突然攥住他衣襟:可我见不得你受半点伤!你若伤了...喉间溢出一声哽咽,我会杀尽所有伤你之人,一个不留。
宫远徵突然将我按进怀中,下颌抵着我发顶轻蹭:我的瑶瑶纵使血染罗裙,也是月下最动人的蝶。温热掌心覆上我紧绷的脊背,你护我时的模样,美得让我移不开眼。
我挣开怀抱直视他双眸:当真?浅姐姐见我时连茶盏都端不稳,衫姐姐至今不敢与我独处...苦笑着展示腕间铃铛,金繁也是,退得比中箭的兔子还快。夜风吹散未尽之语:他们都说...我杀人的样子像罗刹。
我怔怔望着他映着月光的眼眸,腕间残铃突然发出清越声响(原是蛊虫感应到情绪波动)。
鼻尖相抵时,他身上还带着药草香,要我说,你取人性命的样子...他趁机将我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比宫门里那些假慈悲的,美上千百倍。
三日后
夜幕降临,宫门内灯火通明。紫商姐姐正兴致勃勃地在厨房忙活,案板上摆着一盘焦黑的桃花酥。云为衫探头看了一眼,忍笑道:这...是桃花酥?
杀人诛心啊妹妹。紫商佯装生气地戳了戳云为衫的额头。
云为衫忽然想起什么,柔声道:说起上元节,在我们家乡有个美丽的传说。这晚姑娘们都会盛装打扮,据说最容易遇见命中注定的良人。
紫商闻言双眼放光:天定良人?
是啊。云为衫轻抚衣袖,灯火阑珊处,人潮涌动时,若能遇见心动之人,岂不是天赐良缘?你可知道那句诗的后半阙?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我都能想象到,大小姐在火树银花下光彩照人的模样了。
阿徵!我兴奋地拉住远徵的衣袖,我们一起去过上元节吧!把大家都叫上!
远徵温柔地点头:那我去叫哥哥。临走前又叮嘱道:瑶瑶先换衣服,我很快回来。
我在衣柜前犹豫不决,手指最终停在一套白金色的西域服饰上。这袭长裙剪裁精致,既不失端庄又带着几分异域风情。想到远徵看到时的表情,我不禁抿嘴轻笑。
瑶瑶!柒柒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你还有心思挑衣服?宫远徵去找他哥了?
我漫不经心地继续翻找:怎么了?
柒柒急得直跺脚:你忘了?宫尚角正和上官浅......她做了个暧昧的手势,宫远徵这时候去,怕是要坏事!
我顿时脸色煞白:快!有没有办法立刻过去?
柒柒掏出一张符咒:瞬移符,抓紧我!
与此同时,角宫偏殿内。上官浅正将一碗药膳递给宫尚角:尚角,你尝尝看,这是我老家的做法。
宫尚角刚接过碗准备喝,一道银光突然破空而来。的一声脆响,药碗应声而碎。宫尚角眼神一凛,几乎是本能地抄起一片碎瓷反手掷出——
阿徵小心!
我瞬移落地的瞬间,正好看见那片闪着寒光的瓷片朝远徵心口飞去。来不及思考,我纵身扑了过去。
“噗”的一声闷响,瓷片如凌厉的箭矢一般,深深地没入我的胸口。鲜血瞬间如决堤的洪水,在白衣上肆意晕染开来,宛如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凄美而夺目。
我踉跄着倒在远徵怀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仿佛风中残烛,摇曳着最后的生命之光:“阿徵...你没事...真好...”话音未落,“噗——咳咳…”一大口鲜血如火山喷发般从口中喷涌而出,如同一股猩红的泉流,刚好喷在宫远徵的脸上和胸口上,一大片的鲜红如火焰般燃烧,染红了他和我的衣服。
宫远徵顾不上擦拭他脸上的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担忧,瑶瑶!远徵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一手紧紧搂住我,另一手死死按住我不断涌血的伤口,猩红的双眸中满是惊恐,别说话...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宫尚角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宫远徵压抑的抽泣声在回荡。
宫远徵抱着我,手指颤抖地按压着我的伤口,可鲜血仍不断从指缝间渗出。他的声音几乎破碎:“瑶瑶……别睡……求你,瑶瑶…看着我……”
我努力睁着眼睛,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刀割过。
宫尚角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快步上前:“远徵弟弟,让我看看!”
宫远徵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愤怒与痛苦:“哥!你差点杀了她!”
宫尚角的瞳孔骤然紧缩,面色苍白指节捏得发白,双手微微发抖。他从未想过,自己随手一击,竟会伤及无辜。更没想到,远徵会如此在意这个女子。上官浅倒吸一口冷气,手中的绢帕无声飘落在地。
怎么会......宫尚角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他死死盯着宫远徵发间那些不再作响的铃铛——那些本该在十步之外就叮当作响的预警,此刻却像被施了咒般沉寂。
上官浅站在一旁,眸光闪烁,似在思索什么。
柒柒冲过来,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塞进我嘴里:“瑶瑶,咽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胸口的剧痛稍稍缓解。我虚弱地抓住远徵的衣袖,勉强扯出一抹笑:“阿徵……别怪尚角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宫远徵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可你差点……”
我轻轻摇头,意识却渐渐涣散。
消息很快传遍宫门。
宫子羽和云为衫匆匆赶来,看到满身是血的我,云为衫脸色骤变:“怎么会这样?!”
宫紫商也闻讯而至,手里还端着那盘黑漆漆的桃花酥,见状差点摔了盘子:“天呐!瑶瑶!”
宫尚角沉默地站在一旁,神情复杂。
宫远徵抱起我,声音冰冷:“我要带她回徵宫。”
宫子羽皱眉:“远徵弟弟,她的伤需要医师,不如……”
“我就是最好的医师!”宫远徵厉声打断,眼神凌厉如刀,“谁也别想拦我!”
众人一时无言。
宫尚角终于开口:“远徵弟弟,让她留下,我让医馆的人过来。”
宫远徵冷笑:“哥,你刚才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又凭什么决定她的去留?”
宫尚角被噎住,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上官浅站在角落,目光幽幽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宫尚角身上,轻声道:“尚角,此事蹊跷,远徵弟弟为何突然出手打碎药碗?”
宫尚角眸光一沉,看向宫远徵:“远徵,你刚才为何出手?”
宫远徵冷冷道:“那碗药有问题。”
上官浅面色微变:“徵公子何出此言?”
宫远徵盯着她,一字一顿:“因为——我在药里闻到了‘蚀心草’的味道。”
众人皆惊!
蚀心草,剧毒之物,服之可让人心脉俱断,无药可解!
宫尚角猛地看向上官浅,眼神锐利如刀:“上官姑娘,这药是你熬的?”
上官浅神色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尚角,我怎会害你?这药是医馆配的,我只是负责煎煮……”
宫远徵冷笑:“是吗?那为何药里会有毒?”
云为衫忽然开口:“或许,该查查医馆的药材来源。”
宫子羽点头:“此事必须彻查!”
而后我被宫远徵轻柔地抱到内室床上,轻轻地放下。他心急如焚地喊来了宫门所有的医师,在外室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地等候着。不仅如此,他还拿来野山参,小心翼翼地放在我嘴里。
紧接着,他那如筛糠般颤抖的双手哆哆嗦嗦地扒开我的衣服,准备取出那要命的碎瓷片。然而,当他看到那狰狞的伤口以及插在命脉上的碎瓷片时,却又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犹豫不决,迟迟不敢下手。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毅然动手取瓷片。我疼得眉头紧紧皱起,冷汗如决堤的洪水般淋漓而下,瓷片被猛地一拔,我痛呼出声,便如被抽走了灵魂般晕死过去。宫远徵柔声安慰道:“没事了,瑶瑶,我取出来了。放心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
?三日后,我在徵宫的床榻上缓缓睁开眼睛。
胸口仍隐隐作痛,但已无性命之忧。
“瑶瑶!”宫远徵立刻凑过来,眼底满是血丝,显然几日未眠。
我虚弱地笑了笑:“阿徵……我没事了……”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微颤:“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
我轻轻回握:“对不起……”
他摇头,低声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看着他疲惫的面容,心疼不已:“阿徵,你休息一会儿吧……”
他固执地摇头:“我不走。”
我无奈一笑,却在这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宫尚角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们。
宫尚角走进来,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熙瑶姑娘,此事是我之过,我向你赔罪。”
我摇头:“尚角哥哥不必自责,是我自己冲上去的。”
他眸光微动,似有触动。
宫远徵冷声道:“哥,查清楚了吗?”
宫尚角点头:“医馆的药材被人动了手脚,但幕后之人尚未揪出。”
我心中一动:“会不会是无锋的人?”
宫尚角眼神一凛:“很有可能。”
宫远徵握紧我的手,低声道:“瑶瑶,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温暖。
又过了几日,我的伤势好转。
宫紫商提议:“既然上元节没去成,不如我们补过一次?”
云为衫微笑:“好啊,正好让瑶瑶散散心。”
宫子羽点头:“这次,我们所有人都去。”
宫远徵看向我,眼中带着期待:“瑶瑶,想去吗?”
我笑着点头:“当然。”
——这一次,我们终于可以一起,看那满城灯火,人潮如海。
而暗处的阴谋,也终将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