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风真是让人同情。
苏晏如引领众人沿着旧路折返,不出片刻,便抵达了那棵曾作为“锁门阵”标识的古槐之下。
韩平安已疲惫至极,一屁股跌坐在树根旁:“实在是走不动了,稍作休息再行吧,我确实难以继续。”
文莲瞥他一眼,嗤之以鼻:“这点路程就撑不住了?你真是男子汉吗?快起身!”
“我就是不起来!”韩平安赌气般地抱紧了老槐树。
文莲正欲上前拉扯他,沈述白忽然低沉地喝道:“安静!”
文莲和韩平安齐刷刷地望向他,顿时屏息无声。
苏晏如站在沈述白身旁,亦警觉地倾听四周的动静。
文莲凝神细听,意识到潜藏的危险,悄无声息地从怀中取出了短笛。
韩平安见他们三人皆如此紧张,也立刻挺直了脊背——连他都能感受到那股异样的气氛。
林中骤然刮起怪风,这风不同寻常,并非单向吹拂,而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韩平安感到脊背发凉,紧了紧衣衫,悄无声息地滑向文莲身边。
此刻,文莲亦无暇嘲笑他。
风声愈发剧烈,其中还夹杂着阵阵诡异的笑声。
苏晏如与沈述白同时眯紧了双眼——看来敌人这次学乖了,试图用风声掩盖行踪。
然而那笑声始终保持着距离,并未逼近。
苏晏如逐渐放松了神色:“我们继续前行吧。”
韩平安惊呼:“这怎么行?那怪物就在附近,现在离开岂不是太过冒险!”
苏晏如轻轻扬起嘴角,淡然道:“无妨,那人胆怯,谅他不敢对我们有何不轨。”
笑声忽隐忽现,继而转为尖锐刺耳,仿佛带着几分愠怒。
“我们走吧。”苏晏如轻摇折扇,与沈述白顺着来时的痕迹缓缓离去。
文莲摆脱了韩平安紧握她袖子的手,疾步跟随。
“等等我呀!那笑声、那笑声还在继续!”韩平安的声音颤抖不已。
四人终于走出了那片死寂的山谷,那诡异的笑声也逐渐消失在耳畔。
韩平安受惊过度,一到仙湖镇的客栈,便匆匆躲进房间沉睡。
苏晏如与沈述白同样一夜未眠,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大圆不敢打扰苏晏如,便拉住文莲询问:“暖暖呢?我怎未见其踪影?”
文莲摇头:“未曾寻见。”
“那你为何归来?”
文莲闻言怒火中烧,圆睁双目:“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就不能回来吗?”
大圆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转身走向后院喂食白鹭。
文莲愤然追随而去。
客栈一楼瞬间归于宁静,仅余掌柜拨打算盘的嗒嗒声。
这个小镇平日里人迹罕至,生意颇为萧条,苏晏如等人算是客栈少有的贵客。
结账时,发现这个月收益甚微,掌柜的靠在柜台边唉声叹气。
突然,眼角瞥见有人步入店中,他急忙挺直腰杆,堆满笑容。
然而,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他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那颗经历过风霜的心脏怦怦直跳。
只见进来的人穿着一身轻盈的白纱裙,手持一柄精美的遮阳伞,眉目间透着柔和之情,举止间流露出超凡脱俗的气质。
此地的店主一生未踏出小镇,乍见此等绝世佳人,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仙女下凡!”
白衣女子步至柜台之前,店主只觉一阵幽香袭来,顿时神清气爽。
“仙子,是来用膳还是投宿?”
那“仙子”轻收伞柄,柔和答道:“我寻人。”
她声音轻柔,连店主都下意识地降低了声调。
“您寻何人?”
“我找锦衣卫的沈大人,他是否寓居于此?”
店主闻听“锦衣卫”三字,脸上的笑意立时凝滞。
“没、没有,小店哪敢接待锦衣卫的尊贵客人?仙子莫要开玩笑。”
“仙子”依旧笑意盈盈:“贵店昨日是否迎来了一批客人?”
店主点头应道:“确有过几位客官。”
“我正是寻他们。”
店主一愣,眨了眨眼,难以置信:“您是说……他们竟是……”
他目瞪口呆,难道楼上的客人竟是锦衣卫?
“仙子”温婉一笑,安抚道:“不必劳烦,我自行上楼。”
言罢,她朝着楼梯走去,尚未踏上阶梯,楼梯口已有人影晃动。
抬头一望,只见尘风仗剑而立。
姑娘对尘风柔柔一笑:“尘风公子。”
尘风脸色依旧冷淡:“大人正在休息。”
“那么,珍珍便在楼下恭候大人。”
尘风仅仅怀抱着长剑,听罢便身影一转,消失于楼梯的拐角处,未曾再多瞥一眼自称“珍珍”的女子。
掌柜的目睹此情此景,连忙从柜台中步出,抹了抹一条凳子:“仙女请先用座。”
“多谢掌柜。”
她的声音柔和如春风抚面,令人心动。
“哪里哪里,我这就为您准备茶点。”
实际上,沈述白并未安寝,他正坐在床榻上翻阅棋谱。
尘风在外头略作倾听,旋即推门而入。
“大人,王珍珍已至,楼下等候。”
沈述白微微蹙眉。
王珍珍乃王辉义认的妹妹,而王辉既是沈述白总角之交,亦是他的得力助手,现任锦衣卫副指挥使之职。
王辉素来行事可靠,但唯有此事令沈述白不满——屡次三番欲将王珍珍说与他。
显然,此次仍是王辉的安排。
沈述白放下棋谱,轻轻按了按眉心:“让她上来吧。”
尘风遂下楼引导王珍珍上楼。
二人方一登楼,沈述白房间的门便轻轻开启。
苏晏如提着茶壶,哈欠连天步出:“小尘风……”
她原本欲与尘风打招呼,但目光触及尘风背后的王珍珍时,不觉愣住,睡意全消。
“这位是?”
王珍珍温婉一笑,向苏晏如敛衽施礼:“小女王珍珍,拜见霸公子。”
苏晏如略感惊讶:“你认识我?”
王珍珍微微抿唇,笑意盈盈,宛如画中仙子步入了现实。
尘风轻轻皱眉,侧身悄然将苏晏如护在身后,低声对王珍珍道:“主子在房内。”
王珍珍温婉一笑,轻推沈述白的房门,步履轻盈地进入,旋即轻轻将门合上。
此刻,苏晏如彻底清醒过来。
她轻轻推开尘风,好奇询问:“这位姑娘是……”
“无关紧要之人,主子对她并无兴趣。”尘风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起初,他对主子偏爱霸霸这个“小白脸”感到难以接受,但相处日久,发现霸霸确实有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