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竟然将他的贴身手帕藏入怀中!
苏晏如并未察觉他细微的变化,继续先前的话题:“原本我打算昨晚亲自监守,却不幸出了些小意外。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局,昨晚宴会上我已经将两名嫌疑人锁定。”
沈述白微怔,心中忽地浮现昨晚她与人欢声笑语的画面。
原来她的行为别有深意,自己竟误解了她的意图……
他眸光微闪,淡淡问道:“是哪两位?”
“便是昨晚缺席宴会的二人。”
苏晏如说出了两个名字。
沈述白眉梢轻轻一蹙,昨晚他的心思并未放在那些宾客身上,至于前日城楼之上具体有何人,他亦无甚印象。
苏晏如提及的这两个名字,他竟全无记忆。
见状,苏晏如不禁笑出声来。
那笑声如同春风,竟让沈述白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有这么好笑吗?”
苏晏如点头:“自然,极其好笑。”
她就是喜欢他这副困惑又无奈的模样。
毕竟他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
沈述白轻嗤一声:“走吧。”言罢,转身径自离去。
苏晏如跟进两步,又折返回身,对那位一脸迷惑的小厮说:“小哥,适才听到的话语,切记保密。”
小厮连忙点头应是。
苏晏如步出灵堂,外头的喧嚣已减了大半。
她驻足,目光静静地落在那个仍然跪在蒲团上的少年身上。
“是否美观?”沈述白的声音,幽幽地飘入耳中。
苏晏如头也不回:“稍等。”
在她迈步走向少年的瞬间,沈述白想要伸手阻拦,却连她的衣角都未触及。
沈述白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苏晏如穿梭过密集的人群,轻巧地落在少年身旁,优雅地提起裙摆,在他身边的蒲团上轻盈跪坐。
少年终于有所动静,侧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庞上稍作停留,旋即又恢复原状。
“吕远清。”苏晏如柔和地呼唤他的名字。
“我不认识你。”少年正处于变声期,声音略显沙哑。
“没关系,我认识你。”苏晏如凝视着他的侧脸,轻声问道,“一定很疲惫吧?”
少年重新打量着她:“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你在这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望着他那掩饰不住悲伤的稚嫩脸庞,苏晏如轻声询问:“昨晚你是否一直守在灵堂?”
“是的。”
“有没有发现什么人进出此地?”
“没有。”
少年面色平静,目光中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
苏晏如直视吕远清的双眸:“是不是你?”
“什么?”少年疑惑地望向她,眼神清澈如水。
苏晏如看到他如此纯真的眼神,心有不忍,便不再追问:“算了,请节哀顺变。”
她轻抚少年的肩头,缓缓起身,向沈述白走去。
“我们走吧。”
苏晏如步履轻快地向外走去。
沈述白望向吕远清,只见少年目光追随着苏晏如的背影。
察觉到沈述白的注视,少年与他短暂对视后,移开目光,低头,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姿态。
沈述白步出灵堂,目光所及,苏晏如已在门外守候。
若非身旁那位令人不快的存在,他或许会沉浸在宁静之中。
韩平安正纠缠着苏晏如,喋喋不休,忽觉脊背生寒,回头便撞上沈述白那深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急忙躲至苏晏如身后。
苏晏如亦注意到沈述白的到来,见韩平安此举,不禁觉得滑稽可笑:“你当真怕他吗?”
韩平安低声回应:“对锦衣卫,岂能言‘怕’?此乃‘敬畏’罢了。”
苏晏如轻笑:“倒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将恐惧描述得如此雅致。”
沈述白目光一转,落在韩平安紧握苏晏如衣袖的手上:“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行为,成何体统。”
韩平安仿佛被火灼伤,急忙松开手,脸色苍白如纸。
“你何须如此严厉?看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沈述白蹙眉:“你竟维护他?难道你忘了我的告诫?”
“什么告诫?”
“我曾说过,此地不留心有旁骛之人。”
苏晏如无奈叹息:“又来了,你是不是存心找麻烦?片刻不与我争执,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沈述白闻言一愣,脸上的阴霾渐渐消散:“没有……”
他欲言又止,言语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迷茫与无措:“我并非有意找茬,我只是……”
苏晏如凝视着沈述白,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艰难地吐露:“我总是无法驾驭自己的怒火。”
他不愿任何人靠近她,无法忍受她向其他男子展露笑颜。
每当她出现在视线中,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甚至情绪也随着她的每一个举止而起伏。
这个突兀的发现让沈述白的脸色微微一变。
与苏晏如对视的瞬间,他的心跳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自己怎会被一个女子如此影响?
心跳如鼓,这种失控感让他感到惊慌。
原本苏晏如还打算抱臂质问,但见沈述白神色愈发异样,便放下手臂,轻步上前:“你怎么了?”
沈述白却在她走近时,不住后退,声音低沉:“我先走了。”说罢,转身疾步离开。
苏晏如皱眉不解:“你真的没事吗?”
只有沈述白渐行渐远的背影作为回答。
尘风提剑跟随了两步,回头望向苏晏如,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苏晏如挑眉询问:“小尘风,你有话要对我说?”
尘风摇头叹息,并未开口,紧随沈述白而去。
苏晏如被这二人搞得一头雾水。
这怪病难道真的会传染?
韩平安见他们离开,终于松了口气:“你怎么会跟锦衣卫指挥使如此熟络?”
苏晏如斜了他一眼:“你也可以试着与他们交好。”
韩平安满脸抗拒:“除非我疯了,否则绝不想与他们熟!”
你难道不觉得锦衣卫颇有些威风凛凛的吗?助我一臂之力,日后你定能如同他们一般气度不凡。
韩平安断然摇头:“为锦衣卫效力有何荣耀可言?若能逃过众人背后的唾骂‘锦衣卫的走卒’,已算是幸运的了。”
苏晏如显得无奈:“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识时务?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这忙你究竟帮还是不帮?”
她的语气和目光之中,分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